村长赶紧说：“坐下，叶先生，你坐着！”
等叶凡坐好，村长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叶先生，我这是真心实意的，和辈分、年纪都无关。”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算半截入土的人了。”
“为富不仁的，我见过不少；有钱却小气的，我也见过很多。但像你这样，能多赚却不愿多赚的，真的少见！”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大家都追着钱跑，哪有钱就往哪儿冲，谁还像叶先生这样，明明能多赚却不赚呢？”
“这杯酒，什么都不为，就是敬你的人品！”
说完，村长特意站起来，按住叶凡不让他起身，然后一口喝光了杯中酒。
“对！”
一旁的麻老板也站起来说：“叶先生，我也敬你一杯，得向你学习！”
说完，他也一饮而尽。
看两人这样，叶凡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你们这是故意捧我吧？我们又不是不赚钱，何必这么夸？”
服装行业利润其实挺高的。有些品牌，几十块成本的衣服敢卖几百块，奢侈品牌更不用说，利润惊人。要是碰上黑心商人，一件衣服十几块成本，能翻十几二十倍卖出去。
叶凡的生意，说是让利给消费者，但不是做慈善。他还是有利润的，只是比那些品牌赚得少一些。
村长和麻老板却认真地说：“已经很够了！”
叶凡本可以赚得更多，但他选择不那样做，而是把利益让给了普通百姓。
光是这份气魄，
即便称不上独一无二，
也足够让他们两人心生敬意。
“好了，别夸了，先吃饭吧。”
叶凡笑着说道，
“明天你们带着文件去一趟二十七号，
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妥，
之后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说完，
叶凡转过头看向汪明珠：
“汪小姐，明天要是有机会的话，
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他突然回头，
让汪明珠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刚才正出神地望着叶凡的脸。
这一下，
她慌忙移开目光，脸颊微微泛红。
不过她嘴上反应很快：
“没问题，交给我。
师傅今天说了，让我专门负责你这边的事。”
在这个年代，
外贸生意不是私下谈妥就能作数的。
文件、资质、后续的媒体宣传、发行上市……
都得通过二十七号的外贸员协助完成。
他们就像是穿行于公司与工厂之间的那根线。
听到汪明珠这么说，
村长和麻老板也连忙端起酒杯致谢：
“那就麻烦汪小姐了，明天拜托你多多照顾。”
“你们放心，”
汪明珠已恢复往常的爽朗，
举杯回应，
不过话里仍带着原则：
“只要你们资质没问题，
产能和工艺达标，
我一定帮你们办得妥妥当当。”
从这里也能看出汪明珠的性子——
哪怕心里对叶凡有别样的情愫，
她也不会因此徇私，
这是她的底线。
这原则，
倒和她师傅金花如出一辙。
一顿饭毕，
众人各自散去，回酒店休息。
车上，
李李轻轻把头靠在叶凡肩上。
“凡哥。”
“嗯？”
“你觉得汪小姐如何？”李李问。
“什么如何？”
“还装傻呢？”
听叶凡这样回答，李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她不信叶凡听不懂她的意思。
李李轻笑一声，接道：“我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汪小姐看你的眼神不一般，那叫一个暗送秋波。”
她压低声音，有点好笑地说：“我看她今晚是睡不着啰，脑子里肯定全是你！”
“所以呢？”叶凡语气平淡。
饭局上汪明珠那眼神，叶凡当然注意到了。
别说叶凡，就连麻老板和村长也早就看出来了。
汪明珠不过是个刚进二十七号的新人，为什么麻老板和村长对她那么客气？
难道只是因为她二十七号的身份？
那只是一部分。
二十七号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更多是看在叶凡的面上。
常言道：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
汪明珠那点心思，哪瞒得过这些 ** 湖？
说不准哪天，她就成了叶凡的人。
也正因如此，村长和麻老板才会对汪明珠那么客气，又是感谢她帮忙，又是请她多关照——都是叶凡的面子，才有她今晚这待遇。
“还‘所以呢’……”
李李坐直身子，认真看向叶凡：“你就说吧，对汪小姐有没有想法？”
叶凡微微一笑：“顺其自然吧。”
这回的事情，办得比他预想的顺利得多。
原以为批文得跑好几趟，谁知道第一天就办妥了。
原本计划要花一星期，现在四五天就够了。
已经过去两天，再睡一觉，过一天，就回港岛了。
何必想那么多。
再说了。
随着外贸生意展开，往后我少不了两岸奔波。也不必非赶在这四五天里，硬要和汪明珠有什么进展。
还是那句老话，顺其自然就好。
“行吧……”
听叶凡这么说，李李便不再多言，只将头轻轻靠回他肩上。
虽然嘴上不再追问，她心里却悄悄活动开来。
方才那一问，本也不是真要叶凡给出什么肯定答案，说他非汪明珠不可。她只是想听听，叶凡心里对汪明珠到底怎么看。
如今听他说“顺其自然”，也就是心里对汪明珠还是喜欢的。
对李李来说，这便够了！
想起这两日的劳累，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
“凡哥，你倒愿意顺其自然，我可不想啊！”
“不是妹妹不努力，实在是我一个人招架不住你的折腾呀！”
想到这里，她暗暗拿定主意：明天若有机会，定要找汪明珠聊聊。
当初，她不也是被小结巴和方婷两人说动的吗？
如今，轮到她了。
说话间，车队已抵达和平饭店。
刚上楼，电梯门童便迎上来说：“叶先生，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叶凡问。
“爷叔晚上又回来了，说看见您就跟您说一声，他在等您。”
“知道了。”
叶凡心里有些不解：这么晚了，爷叔有什么急事？
走进办公的房间，爷叔抬头看了一眼：“把门关上，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等门关好，爷叔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袋。
“今晚我本来都睡下了，结果有人敲门。开门一看，人早走了，地上就放着这个文件袋。你打开看看。”
听着爷叔的叙述，叶凡慢慢取出文件袋里的资料，低头看了起来。
他忽然倒吸一口气，惊呼：“这是……”
袋中的内容，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些文件；熟悉，是因为上面记录的，几乎全是他回到港岛之后的经历。
就连他在鹰酱国的部分行动，也被简短地记在其中。
李李凑近看了一眼，惊讶地问：“谁做的资料？怎么这么详细？”
爷叔神色不变，只提醒：“直接翻到最后。”
叶凡依言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清楚记着：叶凡、李李、麻老板和村长四人，在金美林酒馆吃饭的事。
时间、地点、人物，全都记录在案。
“我们被监视了？”李李立刻反应过来。
她皱眉疑惑：“可我们在魔都没有敌人啊，谁会监视我们？谁又有本事把事记录得这么细？他们图什么？”
叶凡没说话，只是静静将文件收回袋中，放回桌上。
“爷叔，您猜得出这背后的意思吗？”叶凡不解地问，“他们是不是对我做精品A货的生意不满意？”
李李一听，惊讶道：“凡哥、爷叔，你们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叶凡刚才说了“他们”，显然已有了猜测。
“嗯。”叶凡轻轻点头。
“在魔都，能在一两天内把我的底细查得这么清楚的，只有一个地方能做到。”
“哪里？”李李追问。
叶凡没有明说，只是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
一片静默。
但其中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这份档案，是来自上头的手笔。
爷叔的神色同样沉凝。
他说道：“正因如此，我看到文件后心里存疑，才一刻不停地赶来见你。”
“不过照目前看来，上面大抵并无恶意。”
若上头真对叶凡有所不利，大可直接派人前来抓捕。
何须特意送这样一份关于他的档案过来？
爷叔分析道：“所以我推测，他们或许是想与你接触。你最好在魔都多停留几天。”
“看看接下来，是否有人来找你。”
叶凡听罢，点了点头。
眼下看来，确实也只能如此。
他来魔都这些时日，并未有任何出格之举。
按理说，不应无端受到为难。
再说，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连是哪个部门找上自己都不清楚，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倒也无需过分忧虑。
正如他和爷叔刚才所判断的——
这个部门，至少目前没有对叶凡采取行动的打算。
否则，不会提前将文件送来。
这个举动，更像是一种“知会”，一份无声的请柬。
当然，这份“请柬”并非让叶凡去寻他们，而是提前告知：他们会来见他。
“也只能这样了。”爷叔亦无奈叹道。
……
叶凡那边正思量着文件袋的事。
而另一头，汪小姐也在床上辗转难眠。
“烦死了！”
翻来覆去近一个钟头，汪明珠沮丧地发现自己竟失眠了。
此刻她脑海中，反复浮现今日饭局上叶凡谈笑风生的模样。
而且……李李和叶凡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更让汪明珠想不明白。
从两人的言行举止，乃至李李望向叶凡的眼神——都令她心绪不宁。
汪明珠确信，李李绝不只是个普通助理。
但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李李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注视叶凡的眼神。
这情况太反常了！
她思来想去，也弄不清其中缘由。
汪明珠怎么可能想到，此时的李李不但不介意她喜欢叶凡，反而在盘算着怎么让她更接近叶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