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轻轻一笑，说道：“刚开始嘛，自然会这样。”
“再过几年，恐怕想要这样的场面都难了。”
这话不假。
眼下魔都虽然不少人沉浸在纸醉金迷中，
但纸醉金迷也要看和谁比。
和西部或边境地区相比，自然显得不同凡响。
可要和港岛相比，
那还差得远。
魔都真正的潜力在于有整个龙国作支撑，这才得以快速发展成国际大都市。
现在刚刚起步，
大家看到叶凡从港岛过来，
排场又铺得很大，给人一种实力雄厚的感觉，
各行各业自然都抢着结识他。
可是，
再过不到十年，
即便看到同样有排场的港岛来客，
人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激动了。
……
第二天。
李李揉着肩膀，眼神幽怨地望向洗漱间的叶凡。
真是的，
这次可真是累坏她了，
一个人实在有点吃不消！
“好了，快起来。”
叶凡洗漱完走出来，提醒道：“今天还要去外滩二十七号的外贸局办事，晚上得再去黄河路，和麻老板他们吃饭。”
“知道啦。”李李应了一声。
下楼后，
爷叔早已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
见叶凡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笔，扶了扶眼镜，打趣道：“叶先生醒啦？听说昨晚黄河路很热闹。”
“呵呵，”
叶凡笑道，“还不是爷叔您昨天白天帮我铺好了排场，不然谁知道我啊。”
爷叔听了，咧嘴笑了笑。
今天一到这儿，
他就看到和平饭店楼下有人摆了张桌子，
什么也不干，
就专收递给叶凡的名片。
见到这情形，
爷叔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
这场面之所以能出现，
这不就是昨天就开始准备的结果吗？
只是个小玩笑罢了。
爷叔提了一嘴，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站起身，拿起放在旁边的文件袋。
接着，把文件袋放到叶凡面前。
手在文件袋上轻轻一按。
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直接交上去就行。”
“外贸科的人只要看了里面的内容，这事儿准能成。”
“不过最好能直接交给外贸科的科长，也就是金花。”
提到金花，爷叔平静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波动。
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他继续说道：“金花眼光准，看得出这里面的潜力。”
“不过你得想想办法了。”
爷叔说：“虽然你昨晚在黄河路受欢迎，可那是黄河路。”
“毕竟你在魔都还谈不上有什么影响力。”
“外贸科的人，未必会卖你这个面子。”
这就是现实情况。
和港岛完全是两回事。
在港岛，有钱甚至能让法律对你让步。
只要肯花钱请大律师，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所以很多时候面对警察或者官方人员，你甚至可以当面顶撞，根本不用怕。
但在魔都，情况就不同了。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你再有钱，也比不上戴官帽的。
人家一顶帽子扣下来，你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被送回港岛。
爷叔现在特意提醒这一点，就是想告诉他：别带保镖摆排场进去。
在外面，排场大是好事，商人们就认这个。
可在里头摆排场，惹恼了戴官帽的，绝不是好事。
对这一点，叶凡心里早有准备。
听了爷叔的叮嘱，他干脆地应道：“放心，我懂分寸。”
“明白就好。”爷叔放心地点了点头。
随后。
李李也下楼了。
两人吃过早饭后，便带着文件前往外滩二十七号的外贸科。
将保镖留在外面。
自己也戴上口罩，和李李一起走进大楼。
一进门，便听见各种天南地北的口音在大声交谈。
人多声杂。
李李只好提高声音对叶凡说：“凡哥，这里人真多啊！”
叶凡也大声回应：“你把文件拿好，我们先上楼，金科长的办公室在楼上！”
“好！”李李答道。
说完，两人挤进人群，缓缓向前。
看着四周，叶凡无奈地摇摇头。
重生以来，他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但也没有办法。
随着龙国外贸体制改革，
取消了计划指令管理，逐步放开市场调节和企业自主经营权，放宽了外贸管制。
尤其关键的是，企业自负盈亏！
这让外贸成了许多工厂的救命稻草。
如果能拿到外贸指标，获得生产许可，
工厂才能活下去。
一旦失败，
工厂就要倒闭，
厂里成百上千的工人也将失业。
所以……
这间屋子里的人，
个个都不是普通百姓。
不是工厂老板，就是从事外贸的人。
大家都拼了命争取指标，背后承载着太多家庭的生计。
“我的天！”
终于从人群中挤上了楼。
叶凡和李李一前一后，总算看到了金科长的办公室。
门外放着几排长椅，
此时已经坐满了人。
“你先坐，我四处看看。”叶凡说道。
“好！”李李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下。
叶凡则在周围走动观察。
走到茶水间时，透过窗户，他看到一个人蹲在地上，正小心翼翼地撕着一张邮票。
不会这么巧吧？
看到那人身影，叶凡立刻意识到——
这不就是汪明珠，汪小姐吗！
汪明珠已经进入二十七号了？
望着她专注的侧脸，叶凡忽然眼睛一亮。
当然不是起了什么歪心思。
而是他突然记起来——汪明珠的师傅，正是金科长！
若能有她帮忙说句话，能省下不少时间。
叶凡没再迟疑，推门便走了进去。
他来到汪明珠身边时，她竟毫无察觉。
她全神贯注地用镊子，试图将邮票轻轻揭下。
“还不能撕。”
叶凡忍不住出声提醒。
“呀！”
汪明珠吓得手一抖，镊子掉在了地上。
“糟了糟了！”
她慌忙检查邮票，生怕有所损坏。
确认邮票完好后，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
“幸好没坏，不然师傅肯定要骂死我。”
她这才抬眼，疑惑地看向叶凡。
即便叶凡戴着口罩，汪明珠还是微微一愣——眼前这人，气质真不一般。
她小声问道：“你是哪位？”
“我来办外贸单的。”叶凡回答。
一听不是单位里的人，汪明珠立刻不客气了：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嘛！”
“这里是工作人员才能用的茶水间！”
“你要是渴了，请去楼下，那儿才是给你们用的地方！”
叶凡并不生气，只是平静地取下口罩。
接着解释道：“我叫叶凡，从港岛来的。”
“我来做外贸生意，有一批服装，总值五千万。”
“今天来申请第一批的批准，虽然只有五百万。”
“但是——”
“我全部用美元结算！”
此刻，叶凡已经摘下了口罩，汪明珠也看清了他的脸。
一瞬间！
她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这不就是昨晚震动整个黄河路的叶先生吗？
而且……
在叶凡还戴着口罩的时候，汪明珠就感觉他气质不凡，不敢轻易发火，而是先小心询问他是谁。
确认不是同事之后，她才打算把人请出去。
现在——
叶凡卸下伪装，汪明珠终于深切体会到卢美琳昨晚说的那番话。
什么叫“什么都不用做，什么话都不用说，只站在那里，别人都成了陪衬，仿佛只有他才是主角”。
昨晚听到这话时，汪明珠还觉得夸张，认为卢美琳说得太过了。
可此刻，当她真正站在叶凡面前、亲眼见到他时，
她才明白——
卢美琳一点也没有夸张。
君子世无双——
这句话，在叶凡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那……那也不能随便进来的呀！”
男人生气时看见美女，气就消了大半；
同样，女人生气时看见帅哥，也会如此。
人的本性罢了。
见到叶凡的真容后，汪明珠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讲话吞吞吐吐，眼神躲闪，不敢一直直视他，却又忍不住想看。
弄得她眼睛忙个不停——一会儿看地板，一会儿看门口。
可不管看向哪，没几秒，视线总又回到叶凡脸上。
不知不觉间，连耳根都悄悄泛红。
汪明珠低声说：“那个……你从港岛来，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儿的规矩。”
“不管谁来，都是要排队的。”
“而且……”
她害羞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双手捏着衣角：
“我也才来没几天，帮不了你什么的。”
天哪！
说完之后，汪明珠自己都不敢相信。
从小到大她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到了这个人面前，竟会变得有点娇滴滴的？
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听她说完，叶凡只是笑了笑，没接话。他蹲下来，拿起邮票看了看。
“哎，这是我师傅要的，你别乱动！”汪明珠急忙说。
“你知道你师傅为什么让你来撕邮票吗？”叶凡问。
“不知道。”汪明珠摇摇头。
“很简单。”叶凡一边用水壶烘着邮票，一边解释，“看你打扮就知道，平时做事挺急的吧。”
汪明珠不好意思地扶了扶黑框眼镜，小声反驳：“哪有……”
她想起昨晚在金美林，师傅金花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
她疑惑地看向叶凡：“难道你知道？”
叶凡点点头：“你师傅很厉害。撕邮票是个细致活儿，需要耐心，她特意让你做，就是为了磨磨你的急性子。”
汪明珠恍然大悟，小声嘀咕：“原来是这样。”
“但你也很勤恳，”叶凡继续说，“做事果断也是优点。我那5000万的订单，全用美元结算，现在国家正缺外汇，这绝对是笔好生意。你帮我提一句就行。”
说话间，叶凡已经用镊子轻松揭下邮票，贴在茶水间的镜子上。
“怎么样？”做完这一切，他回头放下镊子，问道，“愿意帮这个忙吗？我保证，5000万只是开始，后面还会加大货量。”
可汪明珠这时却没在意订单的事，她只觉得奇怪：
这个叶凡，怎么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我清楚自己向来性子有些急躁。
一下子解开了心中积存许久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