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小时。
当星澈的警报在四域凡光联盟的每一个节点同时响起时，这个刚刚诞生不到一天的跨星系文明共同体，迎来了第一次生死考验。
数字在每一个指挥中心的全息屏幕上跳动：47:59:33、47:59:32、47:59:31……精确到秒的倒计时，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闸刀，缓慢但不可阻挡地落下。
沙晶城的中央指挥室已经变成了联盟的临时总部。全息投影中，四个分屏分别显示着四个文明的领导者：冰穹长老在冰晶城金字塔顶，周身环绕着青白色的凡光；星澈的投影站在星核族“永恒之心”计算核心的控制台前，背景是深蓝色的数据流；地球那边，星芽的母亲林静坐在自家客厅——那里已经被紧急改造成地球凡光节点的控制中心，月白色的光芒柔和地笼罩着她；而沙漠星这边，沙穹长老站在主位，身边是亚欧、托尔、艾拉，以及刚刚从医疗区强行离开的沙砾。
“一百二十七个独立信号。”星澈的声音通过凡光网络传来，没有任何延迟，仿佛就在同一房间，“确认是暗蚀主力舰队。最小舰艇长度三百米，最大的一艘……长度超过三公里，能量读数是我们摧毁的前锋旗舰的十五倍。”
他调出详细数据。三维星图上，上百个深紫色的光点正在四个星系的外围同步集结。它们不是混乱地聚集，而是排成严密的阵列：最前方是突击舰组成的楔形前锋，中间是母舰和指挥舰构成的指挥核心，后方是体型庞大的轰炸舰和支援舰。
“它们改变了战术。”亚欧仔细观察阵列，“前锋舰队是试探性的单独攻击，但这次是全面入侵。它们打算同时对四个星系发动攻击，让我们无法相互支援。”
“兵力分配。”沙砾用还能动的右手操作数据板，声音因疼痛而有些嘶哑，但思路清晰，“冰原星系外围：三十一艘，包括一艘三公里级母舰；沙漠星系外围：二十九艘，包括两艘两公里级指挥舰；星核星系外围：三十五艘，包括一艘三公里级母舰；地球星系外围：三十二艘，包括一艘两公里级指挥舰。”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地球的防御能力是最弱的。林静女士刚刚觉醒凡光能力，地球文明还没有系统的防御体系。如果暗蚀舰队集中攻击地球，我们几乎无法提供有效支援。”
地球分屏上，林静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地球可以自保。我们有……核武器，有太空防御系统，虽然比不上凡光技术，但至少能拖延时间。”
“核武器对暗蚀舰无效。”托尔摇头，“暗蚀能量能够中和大部分物理攻击。地球需要的是凡光层面的防御——我们需要在四十八小时内，在地球轨道上部署一个临时的凡光防护网。”
“四十八小时怎么可能做到？”艾拉问，“从沙漠星到地球需要数月航行时间，即使通过凡光网络传输能量，建设防护网也需要至少一周。”
“除非……”星芽的声音从指挥室门口传来。
所有人转头。她站在那里，四色光芒比之前更加内敛，几乎完全融入她的身体，只有在眼睛深处和发梢末端才能看到微弱的流转。但她的存在感反而更强了——不是物理上的压迫，而是一种……概念上的重量。当她走进房间时，人们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仿佛走进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星空。
“除非什么？”亚欧问。
星芽走到星图前，手指轻触地球的位置：“除非我们不用物理建设，而是直接‘投射’一个防护网。”
她调出技术方案：“四域凡光网络现在已经稳定运行。我们可以利用网络的共振特性，将沙漠星的凡光泉、冰原星的凡光核心、星核星的永恒之心作为三个能量源，通过我作为中继节点，在地球周围的空间直接构造一个‘能量投影防护网’。它没有物理实体，但能够拦截暗蚀能量攻击。”
“能量损耗？”托尔立刻计算。
“巨大。”星芽坦然承认，“维持一个跨二十三光年的能量投影，每小时需要消耗相当于沙漠星凡光泉总输出的40%。而且作为中继节点的我，需要持续维持四域凡光的精确平衡，任何一点波动都会导致投影崩溃。”
“你能撑多久？”沙穹长老问。
星芽沉默了片刻：“理论极限是七十二小时。但实际上……可能更短。因为暗蚀舰队不会只是看着，它们会攻击投影本身，每一次攻击都会增加我的负荷。”
“七十二小时……”亚欧快速思考，“足够地球组织初步防御，也足够我们派遣支援力量。但代价是，在投影维持期间，沙漠星、冰原星、星核星的防御能力会大幅下降——我们需要抽调40%的能量供应投影。”
“那就是赌博。”沙砾说，“赌暗蚀舰队不会在七十二小时内发动全面攻击，赌它们会先试探，赌我们能在地球防线崩溃前找到解决方案。”
“还有另一种方案。”星澈突然开口，“不防守，进攻。”
他调出新的战略模型：“暗蚀舰队虽然数量众多，但它们有一个共同弱点：所有舰艇都需要从母舰接收实时指令。如果我们能瘫痪或干扰母舰的指挥系统，整个舰队就会陷入混乱。前锋舰队的崩溃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但这次有四艘母舰。”艾拉指出，“分别在不同星系外围。我们需要同时瘫痪四艘，这几乎不可能。”
“如果我们集中力量攻击其中一艘呢？”星澈放大星核星系外围的那艘三公里级母舰，“根据扫描，这艘母舰的能量特征最特殊——它的暗蚀能量浓度比其他母舰高300%，很可能是暗蚀将领的本体所在。如果我们能摧毁它，将领死亡，整个舰队的指挥体系会彻底崩溃。”
“但那样星核星就会成为首要攻击目标。”冰穹长老的声音传来，“你们有能力单独对抗三十五艘主力舰吗？”
星澈的全息投影停顿了一秒——那是星核族表达不确定的方式：“我们的防御系统是全星系最强的，但面对三十五艘主力舰的围攻……胜算不超过20%。”
“那地球方案呢？”林静问，“胜算多少？”
托尔计算：“如果成功建立能量投影防护网，地球能在七十二小时内免受攻击的概率是65%。但代价是其他三个星系防御削弱，被提前攻破的概率增加40%。”
两个方案，两种赌博。一个赌地球能撑到支援，一个赌能斩首敌将结束战争。
所有人都看向沙穹长老。作为联盟临时总指挥，决定必须由他做出。
沙穹闭上眼睛，古铜色的鳞片在指挥室的光线下微微反光。许久，他睁开眼睛，眼中没有犹豫，只有沉重的决断：
“我们两个方案都执行。”
指挥室里一片寂静。
“两个……都执行？”托尔重复。
“是的。”沙穹走向星图，手指划过四个星系，“星澈，你们星核族执行斩首计划。我会调动沙漠星和冰原星30%的能量，通过凡光网络远程支援你们，让你们有足够的火力攻击那艘母舰。”
“那地球呢？”林静问。
“地球执行防护网计划。”沙穹看向星芽，“但不用40%的能量，只用20%。因为我们需要剩下的能量维持自身防御，同时支援星核星。20%的能量只能维持防护网三十六小时，但应该够了。”
“三十六小时后呢？”亚欧问。
“三十六小时后，要么星核星斩首成功，战争结束；要么……”沙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确，“要么我们需要新的计划。”
他环视所有人：“这是联盟的第一次危机，也是第一次真正的考验。我们选择了团结，就要相信彼此。星核族相信我们会支援，地球相信我们会保护，沙漠星和冰原星相信我们的决定。如果连这种信任都没有，联盟就只是个空壳。”
短暂的沉默后，星澈首先点头：“星核族接受任务。我们会调动所有资源攻击那艘母舰。”
林静也点头：“地球……相信你们。我们会在这三十六小时内，尽一切可能建立自己的防御体系。”
“那么，”沙穹深吸一口气，“行动吧。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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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署在接下来的六小时内完成。
星核星那边，“永恒之心”计算核心开始全功率运转，分析母舰的弱点，制定攻击方案。星核族的所有战斗舰艇——虽然数量不多，但技术先进——开始集结，准备发动突袭。
沙漠星和冰原星各抽调20%的凡光能量，通过凡光网络输送到星核星。这个决定让两个星球的防护罩亮度明显下降，但还在安全范围内。
地球这边，星芽在凡光泉平台中央盘膝坐下。她周围是由托尔紧急搭建的增幅阵列：六块永恒晶体围绕着她，每块晶体都连接着一根能量导管，导管另一端连接着凡光泉。四域凡光信物——地球石、星核模块、冰原信物、沙金碎片——悬浮在她头顶，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正四面体。
“准备好了吗？”托尔问。他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停在启动键上方。艾拉在旁边监控网络连接，沙穹和亚欧站在平台边缘，作为最后的防线。
星芽点头。她闭上眼睛，双手在膝上结出一个古老的手印——那是她从星门残骸的记忆中学到的，沙灵族先祖用于引导大规模能量的姿势。
“开始。”
托尔按下启动键。
六块永恒晶体同时发光。从凡光泉中涌出的能量被晶体吸收、过滤、提纯，然后通过导管注入星芽的身体。四域凡光信物开始旋转加速，四种颜色的光芒向下流淌，与星芽自身的凡光融合。
星芽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撑开”。不是物理上的撕裂，而是意识层面的扩张。她的感知先是覆盖整个沙晶城，然后扩展到整个沙漠星，接着越过大气层，进入太空，向着地球的方向延伸。
二十三光年的距离，在凡光感知中不是线性的长度，而是一系列需要跨越的“频率屏障”。星芽调整自己的意识频率，像无线电调谐一样，寻找能够与地球凡光产生共振的那个点。
找到了。
在地球的轨道上，她“看到”了林静。妈妈坐在增幅阵列中——那是地球科学家根据托尔传来的图纸紧急建造的简陋版本，但足够用了。妈妈闭着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月白色的凡光从她体内涌出，与阵列产生共鸣。
“妈妈。”星芽用意念呼唤。
“星芽。”林静回应，“我准备好了。”
“那么，让我们连接吧。”
星芽将四域凡光——沙漠的金色、冰原的青白、星核的深蓝，以及她自己作为容器的地球月白——编织成一道跨越星海的光桥。光桥的一端在沙漠星的凡光泉，另一端指向地球。
但光桥不能直接抵达。它需要“锚点”。
林静体内的地球凡光升腾而起，化作一道月白色的光柱，射向太空。光柱在距离地表三万六千公里的地球静止轨道上展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凡光符文——那是星芽通过意识传输过去的“接收阵”。
光桥与接收阵连接。
成功了。
指挥室里，艾拉看着传感器数据，激动得声音发颤：“能量投影开始形成！地球轨道上检测到凡光能量场！强度……足够抵挡常规攻击！星芽，你做到了！”
但星芽没有回应。她全部的意识都用在维持光桥上。她能感觉到，每一次能量流过光桥，都像有电流穿过她的神经。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存在的负担。她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变成什么：不是人，不是生物，而是一个工具，一个管道，一个让光流动的通道。
“星芽的状态？”亚欧问托尔。
托尔调出监测数据：“生命体征稳定，但神经活动模式……正在改变。她的意识越来越专注于频率协调，对物理刺激的反应在减弱。照这个趋势，三十六小时后，她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再也无法回到普通人的意识状态。”托尔低声说，“她会永远停留在这种‘翻译者’的模式里，成为四域凡光网络的永久节点。”
亚欧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知道这是代价，知道这是星芽自己的选择，知道这是拯救地球的唯一方法。但知道不等于接受。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他问，声音嘶哑。
托尔摇头：“凡光网络需要核心节点。星芽是唯一能同时协调四域凡光的人。没有她，网络就会崩溃。”
就在这时，警报响起。
不是星澈的警报，而是沙漠星本地的防御警报。
“检测到空间扭曲！”沙晶城的防御指挥官在通信频道中喊道，“在行星轨道上！距离……五万公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跃迁出来！”
全息星图上，沙漠星轨道位置，一个深紫色的空间裂缝正在撕裂现实。裂缝中，一艘暗蚀舰艇的舰首缓缓探出——不是主力舰，而是一艘侦察舰，长度只有一百米左右。但它的出现意味着：暗蚀舰队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它们知道沙漠星正在抽调能量支援其他地方。
“它们想试探我们的防御。”沙穹长老立刻判断，“如果我们的反应迟钝，它们就会知道我们力量不足，然后发动总攻。但如果我们反应过度，消耗太多能量，地球的防护网就会崩溃。”
“让我去。”亚欧说，“带一支小队，用最低限度的力量击退它。不能让它们看出我们的虚实。”
“我跟你去。”沙砾站起身，虽然左臂无力下垂，但右手已经握住了凡光刀。
“你的伤——”
“我的右手还能战斗。”沙砾打断亚欧，“而且我对暗蚀舰的结构最了解。我知道它们的弱点在哪里。”
沙穹长老思考片刻，点头：“批准。但记住：不要追击，不要暴露我们的全部实力。击退即可。”
亚欧和沙砾迅速离开指挥室。五分钟后，三艘沙灵族的快速攻击艇从沙晶城升起，冲向轨道上的空间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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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真空中沉默地展开。
暗蚀侦察舰已经完全跃迁出来。它呈梭形，表面覆盖着吸收凡光的深紫色涂层，舰首有三门分解炮正在充能。当它发现三艘攻击艇接近时，立刻开火。
三道深紫色的能量束射来。亚欧在领航艇上猛拉操纵杆，艇身侧滚避开。另两艘攻击艇也做出规避动作，同时开火还击。
沙灵族的凡光炮击中侦察舰的防护罩，爆发出金色的火花。防护罩剧烈闪烁，但撑住了。
“它的防护比前锋舰强。”沙砾在通信频道中说，“至少强三倍。正面攻击很难击穿。”
“那就找弱点。”亚欧仔细观察侦察舰的结构，“看它的引擎阵列——那里有六个推进口，但只有四个在运作。另外两个应该是备用或者受损的。如果我们能击中那两个不运作的推进口，能量反馈可能会破坏整个动力系统。”
“需要多角度同时攻击。”沙砾对另两艘攻击艇下令，“一号艇攻击左舷，二号艇攻击右舷，我们从下方攻击引擎阵列。三秒后同时开火，目标：不运作的推进口。”
攻击艇散开，从三个方向包抄侦察舰。侦察舰试图转向，但速度不够快。三秒后，三道凡光束同时射出。
精准命中。
两个不运作的推进口被直接击中，外部装甲破裂，露出里面的能量导管。导管内的暗蚀能量因外部冲击而紊乱，发生小规模爆炸。爆炸连锁反应，波及到相邻的推进口，整个引擎阵列开始过载。
侦察舰剧烈颤抖，表面的紫色光芒变得不稳定。它试图紧急跃迁逃离，但引擎损坏让跃迁系统无法启动。
“给它最后一击。”亚欧说。
三艘攻击艇的主炮同时充能，瞄准侦察舰的指挥塔——
但就在这时，侦察舰突然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它没有继续抵抗，而是主动解体了。
不是爆炸，而是像一朵花绽放般，舰体分裂成十几个部分。每个部分都变成一个小型的、独立的攻击单元，朝着不同方向散开。有些冲向攻击艇，有些冲向沙晶城，有些冲向……凡光泉的方向。
“自杀式攻击！”沙砾吼道，“它们想用碎片撞击关键目标！拦截它们！”
攻击艇的火力网展开，击毁了大部分碎片。但有三块碎片突破了拦截：一块击中了沙晶城边缘的一根沙柱，造成局部损伤；一块被城市防护罩挡下；而第三块，最大的那块，正朝着凡光泉平台飞去。
“平台防护！”亚欧在通信频道中大喊。
平台周围有应急防护罩，但为了节省能量，只开启了最低功率。碎片撞击在防护罩上，没有击穿，但造成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波动传导到正在维持地球防护网的星芽身上。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鼻子和耳朵同时渗出血——这次是纯粹的红色，说明她的生理结构正在承受超出极限的负荷。但她的眼睛依然闭着，手印依然稳定，地球轨道上的能量投影只是轻微波动，没有崩溃。
“星芽！”托尔冲过去想帮她，但被能量场弹开。
“不要过来。”星芽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平静得可怕，“波动已经平息。继续监测网络状态。”
托尔退后，看着监测数据。星芽的生命体征正在急剧恶化：心率飙升到每分钟180次，血压高到危险值，脑波活动出现异常的尖峰。但她维持的能量投影却异常稳定，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确。
“她在……燃烧自己来维持稳定。”托尔喃喃道。
亚欧和沙砾返回平台时，战斗已经结束。侦察舰的所有碎片都被摧毁，但代价是消耗了沙晶城宝贵的防御能量，以及……星芽的状态进一步恶化。
“情况如何？”亚欧问。
托尔调出数据：“地球防护网维持稳定，但星芽的负荷增加了15%。更糟的是，这次攻击不是偶然——它是测试。暗蚀舰队现在知道我们会优先保护凡光泉，知道我们的反应速度，知道我们的防御强度。下一次攻击，它们会针对这些弱点。”
“下一次攻击什么时候？”沙砾问。
艾拉接入星核星那边的通信：“星澈报告：暗蚀主力舰队开始移动了。不是全部，是其中的一支分舰队——十五艘舰艇，包括一艘两公里级指挥舰，正朝着沙漠星方向跃迁。预计抵达时间：八小时。”
“八小时……”沙穹长老计算着，“那时地球防护网已经维持了十四小时，星芽还能撑二十二小时。但如果这支分舰队发动全力攻击……”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如果十五艘主力舰同时攻击，以沙漠星现在的防御状态，最多能撑六小时。而那时星芽必须维持地球防护网，无法参与防御。
“我们需要增援。”亚欧说，“冰原星那边情况如何？”
冰穹长老的影像出现：“冰原星外围的暗蚀舰队还没有动作，但它们封锁了所有跃迁路径。如果我们调动兵力支援你们，它们可能会趁机攻击冰原星。”
“但如果我们不支援，沙漠星陷落，联盟就失去了一角。”沙砾说，“四域凡光网络会崩溃，地球防护网也会崩溃。”
两难的选择。
就在这时，星芽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已经不再是四色旋转的星云，而是变成了一片纯净的、混合了四色的白光。那白光如此纯粹，如此……非人，以至于被她注视时，人们会感到一种本能的敬畏。
“不需要调动兵力。”她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凡光网络，而是某种更直接的意识连接，“我已经联系了星核星和冰原星。我们有一个新方案。”
“什么方案？”沙穹问。
“暗蚀舰队的指挥系统是分布式的，但有一个核心协议。”星芽调出她从侦察舰碎片中读取到的数据，“所有舰艇都必须定期向母舰发送‘状态确认信号’。如果我们能模拟那个信号，向分舰队发送虚假指令，就能让它们转向，甚至互相攻击。”
“模拟需要什么？”托尔立刻问。
“需要完整的暗蚀指挥协议样本。”星芽说，“侦察舰的碎片中有部分数据，但不够完整。我需要……一艘完整的暗蚀舰艇，最好是指挥舰。”
指挥室里一片寂静。
捕获一艘暗蚀指挥舰？在十五艘主力舰的包围中？这比击毁它们难十倍。
“几乎不可能。”沙砾说，“指挥舰的防护最强，守卫最多，而且一旦发现被俘风险，它们会自毁。”
“所以需要精确的计划和绝对的配合。”星芽的白光眼睛看向亚欧，“亚欧，我需要你带领一支小队，执行捕获任务。沙砾，你负责掩护。托尔，你需要设计一个能够快速破解和模拟暗蚀信号的装置。艾拉，你负责协调通信和时机。而我……”
她停顿了一下，白光轻微波动：“我会暂时切断与地球防护网的连接，用全部力量干扰分舰队的传感器，给你们创造机会。但时间只有……三分钟。三分钟内，你们必须完成任务，否则地球防护网会因能量中断而崩溃，我也会因为负荷骤变而受重创。”
“三分钟……”亚欧计算着可能性，“我们需要完美的潜入、快速的破解、精准的撤离。任何一环出错，全盘皆输。”
“但这是唯一能同时保护四个星系的方案。”星芽说，“如果分舰队被误导转向，它们会去攻击星核星系外围的另一支暗蚀分舰队——那是它们的战术预备队。两支暗蚀舰队互相消耗，我们就能赢得至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而那时，星核星的斩首行动应该已经完成。”
沙穹长老环视指挥室，看向每一个人。亚欧、沙砾、托尔、艾拉，以及全息投影中的冰穹、星澈、林静。
“表决吧。”他说，“同意这个计划的，请示意。”
亚欧第一个举手。然后是沙砾，虽然他的左臂抬不起来，但右手握拳捶在胸口——那是沙灵族表示赞同的姿势。托尔和艾拉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冰穹长老在投影中微微躬身，星澈的全息影像闪烁了一下——星核族的同意信号。最后是林静，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有泪光，但更多的是坚定。
“那么，”沙穹深吸一口气，“开始准备。我们只有八小时。”
八小时后，要么联盟赢得第一场真正的胜利，要么四域凡光在诞生第一天就迎来黄昏。
而星芽，她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维持着地球的防护网。但这一次，她的意识分出了一部分，开始计算三分钟干扰的所有可能变量。
她感到自己正在变成一座桥，桥的一端是四个文明的生存希望，另一端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而这座桥，必须在她自己崩塌前，让足够多的光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