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化学题？”
苏长空愣愣地看着林尘，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词？
他活了五百多年，自问博览群书，却从未听过这个词汇。
苏念曦也是一脸的迷茫，她看向林尘，那双好奇的凤眸里写满了问号。
林尘并没有解释什么叫“化学”。
对于两个连元素周期表都不知道的人，解释这个概念，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只是将手中的玉简，轻轻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苏家主，你所说的丹药断供危机，无非是三十七种核心主材，被叶家切断了供应，且你们找不到任何可以替代的灵药，对吗？”
“……是。”苏长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林尘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但他现在已经被林尘一连串超出理解范围的言行，搞得有些麻木了。
“你们的炼丹师，尝试了上千种属性相近的灵药，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要么炸炉，要么炼出没有任何药性的废丹。”林尘继续说道。
苏长空脸上的苦涩更浓了：“林公子所言不差。我苏家炼丹堂的几位首席大师，为此呕心沥血，甚至有一位长老因为强行推演替代丹方，心力交瘁，已经……已经坐化了。”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痛。
那可是为苏家服务了三百年的元婴期炼丹大师，就这么没了。
“他们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林尘的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什么？”苏长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可以接受林尘的强大，但他不能接受，林尘如此轻描淡写地，去否定他苏家先辈们用生命去付出的努力。
“林公子，我知道你实力超凡，但在炼丹一道上，或许……并不精通。我苏家的炼丹大师，每一位都在丹道沉浸了数百年，他们……”
“他们不过是一群，试图用加减乘除，去解微积分方程的原始人。”
林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苏长空被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还是听不懂什么叫“微积分”，但他能听出林尘话语里那毫不掩饰的……鄙视。
一种站在更高维度，俯视低等生物的鄙视。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苏念曦也觉得林尘这话说的太重了，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林尘，炼丹不是阵法，不是靠推演计算就行的，讲究的是药理、君臣佐使、还有火候……”
“所谓的药理，不过是物质分子与生物细胞受体的键合反应。”林尘转头看向她，纠正道，“所谓的君臣佐使，不过是主反应物、催化剂、和靶向载体的不同分工。至于火候，更是简单，那只是为了给化学反应提供一个合适的温度与压强罢了。”
这一连串苏念曦完全听不懂的名词，让她直接懵在了原地。
林尘不再理会他们父女的震惊，将桌上的那枚玉简，用手指轻轻往前一推。
“这枚玉简里，我已经写入了解决你们所有问题的方案。”
“三十七种断供的主材，我为每一种，都提供了一套，甚至数套完整的替代合成方案。”
“以‘龙血造化丹’为例。”林尘随口举例，“你们缺的是‘九叶龙血草’，因为你们认为，只有龙血草里，才蕴含着所谓的‘龙气’。”
“难道不是吗？”苏长空下意识地反问。这是整个修仙界炼丹师的共识。
“当然不是。”林尘摇了摇头，“所谓的‘龙气’，其核心有效成分，不过是一种结构特殊的高活性生物碱。而这种生物碱的分子前体，在一种随处可见的杂草‘紫地丁’的根茎里，含量就很高。”
“紫地丁？”苏长空和苏念曦面面相觑。
那不是喂养灵兽的最低等饲料吗？满山遍野都是，一文不值。
用那种东西，能替代价值连城的九叶龙血草？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只需要将紫地丁的根茎提纯，加入万分之一的‘雷击木炭粉’作为催化剂，然后在三千七百K的恒定高温下，用十七万赫兹的特定频率灵力进行震荡，破坏其分子侧链的一个碳键，它就会自动重组成纯度比九叶龙血草高三倍的‘龙气’分子。”
林尘将自己推演出的方案，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复述了一遍。
然而，这些话落在苏长空耳中，却不亚于天书。
什么分子前体？什么催化剂？什么赫兹？什么碳键？
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只听懂了，林尘说，用一种喂猪的草，加上一点被雷劈过的木炭，就能造出比龙血草还厉害的东西。
荒谬！
太荒谬了！
苏长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信。
第二个念头，是觉得林尘在耍他。
但他看着林尘那双平静而理智的眼睛，又觉得对方不像是那种会开这种无聊玩笑的人。
他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混乱。
他拿起桌上的玉简，将神识沉入其中。
玉简内，果然多出了一大片全新的内容。
【龙血草替代方案一：紫地丁根茎+雷击木炭粉……】
【紫晶星髓替代方案一：萤石粉+地火硫晶+高压聚灵阵……】
……
三十七种方案，罗列得清清楚楚，每一种方案后面，都跟着一大堆他看不懂的符号、图纸和数据。
甚至，林尘还贴心地为他设计了一套名为“全自动离心分离阵法”和“恒温灵力反应炉”的图纸，说是可以用来进行“工业化量产”。
苏长空看得头昏脑胀。
他将神识退了出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林尘，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了感激、怀疑、无奈和哭笑不得的情绪。
“林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玉简推了回去。
“恕我直言，你这份方案……我苏家，用不了。”
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他真实的想法是：我不信。
我一个字都不信。
炼丹是神圣而严谨的学问，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样，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用一堆垃圾就能造出天材地宝？
这完全违背了丹道的基本法则，也违背了他数百年来建立的世界观。
“林公子，你的恩情，我苏家没齿难忘。你换个赏赐吧，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但这炼丹之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苏长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
在他看来，林尘或许是个万年不遇的战斗天才，但在炼丹上，他终究还是太年轻，太想当然了。
这份所谓的“方案”，不过是少年人异想天开的产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