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窗帘，将宿舍内染上一层灰蓝的色调。沈厌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时间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头不再像昨晚那样撕裂般的疼痛，但一种深沉的、源自精神深处的疲惫感依旧盘踞不去，像是连续熬了几个通宵，大脑运转都带着一丝滞涩。太阳穴隐隐发胀，提醒着她昨夜近乎透支的使用异能。
她坐起身，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闭上眼睛，尝试将意识沉入那片灰蒙的空间。
“看”到的景象让她精神微微一振。
空间似乎……变大了一点？
不是特别明显，但原本被油桶、发电机、工具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触及边界的一立方米空间，此刻似乎向外拓展了微不足道的一圈，大概多了几立方分米的余地。原本拥挤的物资之间，出现了一丝可供周转的缝隙。
是因为频繁使用？还是因为接近了极限后的突破？或者两者皆有？
沈厌无法确定，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她的异能并非固定不变，而是有着成长的潜力。虽然这次增长微乎其微，却像在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希望之灯。
她尝试着收取枕边的一支笔。
意念微动，笔瞬间消失，出现在空间角落里，几乎没有带来任何精神负担。
又尝试收取稍重一些的水杯。
同样顺畅。
似乎收取小型、熟悉的物品消耗极低。而大量、快速、尤其是收取沉重或陌生的物品，则会急剧消耗精神力，甚至可能触及某种“瓶颈”，带来痛苦和虚弱，但突破后或许就能带来成长。
她需要更系统地测试和锻炼这个能力。
喝下一大杯水，又吃了几块高能量巧克力补充体力后，沈厌再次拿出那份详尽的清单。目光扫过，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被重点标记的分类上——
药品。
这是比食物和燃料更稀缺、更珍贵的资源。在末世，一点轻微的感染，一次不算严重的外伤，都可能因为缺医少药而致命。前世，她曾亲眼目睹一个强壮的男人因为一道小小的划伤感染破伤风，在痛苦中抽搐而死；也见过有人为了一板普通的抗生素而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的空间里现在有食物，有水，有燃料，但医疗物资几乎为零。
这绝不行。
目标很快锁定：位于城西工业园区的一家小型医疗器械公司的配送仓库。这家公司主要向周边县市的诊所和小医院配送基础药品和医疗器械，规模不大，安保级别远低于那些大型医药集团的核心仓库。根据前世道听途说的零碎消息，这里管理存在漏洞，在末世初期曾被人轻易攻破过。
就是它了。
白天，她依旧没有外出，而是留在宿舍里休养精神。她强迫自己进食，甚至小睡了一会儿，为夜晚的行动储备精力。同时，她也在网上尽可能搜集那家公司的信息——仓库大概布局、值班情况（如果能找到相关论坛吐槽的话）、周边环境。
夜幕再次降临。
今晚的沈厌，准备更加充分。深色衣物，专业手套，新收获的那套高级开锁工具别在腰后。背包里除了基本物品，还多了几块浓黑巧克力和一小瓶功能性饮料，以备不时之需。
她换乘了三次公交，又步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接近城西工业园区。这里的夜晚比商业区安静得多，只有路灯孤零零地站着，偶尔有运输车辆呼啸而过。
目标仓库位于园区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是一栋独立的单层建筑，拉着厚厚的卷帘门。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值班室，亮着灯，隐约能看到一个保安的身影在里面打盹。
沈厌伏在远处一辆废弃的集装箱卡车后面，仔细观察。
只有一个保安。监控摄像头有几个，但角度似乎覆盖不全，存在盲区。仓库侧面有一个通风管道出口，位置较高，但或许可以借助堆放在旁边的杂物攀爬。
她耐心等待着。直到凌晨两点左右，那是一天中最疲惫的时刻。值班室的保安似乎睡得更熟了。
行动。
她像猫一样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避开监控范围，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堆杂物——是一些废弃的木质托盘和塑料筐。
攀爬过程有惊无险。通风管道的百叶窗锈蚀严重，她用工具轻易卸下，狭窄的通道仅容她勉强钻入。
管道内布满灰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药品混合的气味。她匍匐前进了一段距离，根据判断，选择了一个出口格栅，小心地向下窥视。
下面正是仓库内部！一排排高大的货架整齐排列，上面堆满了各种纸箱，上面印着熟悉的医药标志和名称。
就是这里！
她轻轻卸下格栅，观察片刻，确认下方无人后，抓住边缘，身体轻盈地落下，落地无声。
头灯微弱的光束扫过。
她的呼吸微微一窒。
尽管有所准备，但亲眼看到这满满一仓库的医疗物资，冲击力依旧巨大。
抗生素： 阿莫西林、头孢克肟、左氧氟沙星……整箱整箱地堆放着。
外伤用药：碘伏、酒精、双氧水、大捆的纱布、绷带、医用胶带、各种尺寸的创可贴。
急救用品：缝合包、手术刀片、止血钳、一次性注射器、输液器。
慢性病药物：降压药、降糖药、心脏病药。
止痛药：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甚至还有几箱管控更严格的麻醉镇痛药。
其他：维生素片、手套、口罩、防护服、体温计、血压仪……
这是一个宝库！一个能在末世拯救无数人性命，也能换来任何东西的宝库！
沈厌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她立刻开始行动，目标明确。
先从最紧缺的开始。
抗生素，收！ 一整箱头孢消失。
外伤包，收！一大箱包含纱布、绷带、消毒品的综合急救箱消失。
缝合包和手术器械，收！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止痛药，收！尤其是那几箱麻醉药，价值连城。
她沿着货架快速移动，所过之处，货物成片消失。精神力的消耗再次开始加剧，但她强忍着，大脑飞速计算着空间的剩余和物品的优先级。
空间很快又被填满了大半。头痛再次袭来，比上次更早，更尖锐。
她停下手，喘着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行，不能再像上次那样透支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货架，开始精挑细选。
放弃那些体积大、价值相对较低的普通药品（如大量维生素），专注于高价值、高密度、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核心物资。
她又收取了几箱不同的抗生素、几套精密手术器械、所有能找到的麻醉药和强效止痛剂、以及好几大箱一次性无菌医疗用品（注射器、输液套件等）。
精神力的消耗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视线甚至开始有些模糊。
必须走了！
她果断停止收取，最后看了一眼这依旧堆满物资的仓库，毫不留恋地原路返回。
攀爬通风管道时，手臂甚至因为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而微微颤抖。
重新回到地面，融入夜色，她几乎是用意志力强撑着，才迅速远离了仓库区域。
直到确认绝对安全，她才靠在一处隐蔽的墙角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眼前阵阵发黑。她颤抖着拿出功能性饮料，小口却急促地喝着，又塞了几块巧克力进嘴里。
休息了将近二十分钟，那种濒临崩溃的虚弱感才稍稍缓解。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宿舍，她甚至来不及清点收获，几乎是瘫倒在床上，意识瞬间沉入黑暗。
这一次，她睡了很久。
醒来时已是下午。阳光猛烈。
她第一时间检查空间。
灰蒙的空间再次被塞得满满当当。但这一次，里面是能让人在末世活下去的硬通货——药品和医疗器械。
虽然依旧头痛，但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
她注意到，空间似乎又扩大了一丝丝。虽然微不足道，但确确实实在成长。
而更让她在意的是，这次极限使用异能后，她似乎对精神力的“感知”更加清晰了。她能更模糊地“感觉”到那个消耗的临界点在哪里。
这很重要。这意味着她以后可以更精确地规划每一次行动，避免将自己置于过度虚弱的风险之中。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阳光下，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喧嚣繁华。
但沈厌知道，她正在一点点地，将这座沉睡巨兽体内的“营养”悄然抽走，储存起来，以备末日之需。
她的宝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充实起来。
而她的征途，还远未结束。下一个目标，已经在清单上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