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裂痕里的寒气愈发浓烈,腥气顺着风钻进鼻腔,让我忍不住攥紧了问墨剑。
云破阙站在最前,指尖悬着淡金色的灵韵,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章昊云悄悄将罗盘揣进怀里,从背包里摸出三枚镇魂钉,塞给我和师妹各一枚:“这钉子能镇邪祟,等会儿要是遇到不对劲的,直接往它身上扎。”
我朝众人递了个眼神,凌青鸾立刻握紧丝带,成员们也纷纷亮出法器,大家心照不宣地朝石壁走去。
刚靠近裂痕,里面突然闪过一道青光,比之前的幽冥引更亮,却少了几分阴冷,反倒带着种奇异的吸力,将我们往裂痕里拽。
“站稳了!”
我嘶吼着抓住身旁的云破阙,可那股吸力实在太强,双脚瞬间离地,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
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像是有无数人在耳边低语,又像是碎石滚动的脆响,等我终于稳住心神时,双脚已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睁眼的瞬间,我彻底愣住了。
这里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的边界,四周是灰蒙蒙的雾气,连光线都透着股死寂的灰白。
脚下的碎石硌得人脚掌生疼,大小不一的石块毫无规律地散落着,有的半埋在土中,有的斜斜倚着,表面还沾着暗褐色的印记,不知是锈迹还是别的什么。
“这……这是哪儿啊?”
苏朝宇目光流离的看向四周,他踢了踢脚边的碎石,石块滚动着撞向远处的雾霭,没发出任何回响,像是被无边的虚无吞噬了。
我蹲下身,指尖抚过碎石表面,触感冰凉,还带着种类似金属的坚硬,指甲划过的地方,竟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石头。
“队长,别乱碰!”
章昊云突然喊道,他快步走到我身边,指着碎石上的暗褐色印记,声音发颤。
“这是死气凝结的痕迹,我之前在小岛西边见过,只是没这么重。
你们仔细闻闻,这空气里除了腥气,是不是还有股腐味?”
经他一提醒,我才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
除了之前的腥气,还弥漫着淡淡的腐味,不是尸体腐烂的恶臭,而是草木枯死、泥土板结的颓败气息,顺着呼吸钻进肺里,让人胸口发闷,鼻尖阵阵发酸。
云破阙突然停下脚步,他闭着眼,双手微微颤抖,像是在感知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眼底满是难以置信:“这里的气息……太荒芜了。
像是整片土地都被抽干了灵气,连风都是死的,没有一点活气。”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雾气深处隐约能看到几块巨大的岩石,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表面布满裂痕,像是随时会碎裂。
没有草木,没有虫鸣,甚至连灰尘飘落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整个空间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我……我好想哭。”
天女派仙子灵月突然捂住脸,声音带着哽咽。
她放下手时,我看到她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不知道为什么,一到这里就觉得心里发堵,好像看到了好多枯死的树,还有干裂的土地,特别难受。”
她的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旁边的其他几位仙子也红了眼眶,抹着眼泪说:“我也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了,特别委屈。”
我心头一沉,这绝不是普通的情绪波动。
之前在云破阙外,我们虽被幽冥引惊扰,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这里的荒芜气息像是有生命般,顺着毛孔钻进身体,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悲伤,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都打起精神来!”
我提高声音,试图驱散这压抑的氛围,“这地方的气息有问题,能影响人的心神。
都凝神静气,用自身灵韵护住心脉,别被这死气缠上!”
众人立刻照做,纷纷闭上眼睛,指尖泛起淡淡的灵光。
云破阙的灵韵是最亮的,淡金色的光笼罩在他周身,将周围的死气隔绝在外。
可即便如此,他的眉头还是皱着,显然这死气的影响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重。
我走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旁,伸手触碰它的表面。
岩石冰凉刺骨,指尖传来的触感像是摸到了冰块,而且岩石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震动,只是频率极慢,不仔细感知根本察觉不到。
“队长,你看这里!”章昊云突然喊道,他蹲在不远处的碎石堆旁,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这石头里面有东西!”
我快步走过去,只见他手中的石块表面有一道细小的裂缝。
透过裂缝能看到里面隐约泛着青光,和之前包裹云破阙的幽冥引颜色相似,却更淡,也更柔和。
“这青光……和幽冥引有关?”
灵月凑过来,擦了擦眼泪,眼神里满是疑惑,“可这青光没有邪气,反而有点像……灵脉的气息?”
云破阙也走了过来,他盯着石块里的青光,眉头渐渐舒展:“是灵脉的气息,只是很微弱,还掺了点死气。
看来这里以前应该有灵脉,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灵脉被抽干,只剩下这些残留的气息,还被死气缠上了。”
我看着周围灰蒙蒙的雾气,又看了看石块里的青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被青光吸入石壁,来到这个满是死气的地方,绝不是偶然。
这里的石壁、死气,还有残留的灵脉气息,都和云破阙外的幽冥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家小心点,慢慢往前走。”
我握紧问墨剑,雷纹在剑身上微微发亮,“这地方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说不定幽冥引的源头,就在这雾气后面。”
众人点了点头,纷纷跟上我的脚步。
碎石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雾气随着我们的移动缓缓散开,远处隐约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像是一座倒塌的石碑,又像是某种巨大的器物。
而那股荒芜的气息,也随着我们的靠近,变得愈发浓烈,让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我们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灰蒙蒙的雾气像扯不开的纱,始终缠绕在周身。
谁也没留意,在我们转身走向雾霭深处的瞬间,原本站立的岩石旁,一道黑影悄然浮现。
那人身形挺拔,裹在玄色斗篷里,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气息,既不是死气,也不是灵韵,反倒像凝固的风,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需一眼便知,这绝非寻常修士——光是那份内敛的浑厚气场,就足以让之前的雾影邪祟望而却步,妥妥的绝世强者。
他望着我们远去的方向,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不知在谋划着什么。
我们一路前行,约莫一个时辰后,雾气忽然变得稀薄。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前方没有碎石,也没有岩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暗黑色海面。
海水静止得像凝固的墨,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藏着能吞噬一切的力量。
“这是……苦海?”
柳风行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满是惊恐,
“古籍里记载过,苦海是亡者魂归之地,海上连鱼虾都无法存活,更别说活人了!”
“可这不是石壁内吗?怎么会有海?”
凌青鸾握紧丝带,眉头紧锁,“而且这海水看着不对劲,表面好像有层灰气在飘。”
我蹲下身,伸手想要触碰海面,刚靠近就被一股寒意逼退——那不是普通的冰凉,而是带着蚀骨的死气,仿佛只要沾到一点,血肉就会被腐蚀。
云破阙也凑了过来,他凝神感知片刻,脸色凝重:“海水里全是死气,还掺着破碎的魂息,确实是苦海没错。
而且这苦海比古籍里写的更邪门,连空气里都飘着魂息,一旦吸入过多,轻则心神紊乱,重则魂飞魄散。”
众人顿时陷入沉默。
往前是绝无生机的苦海,往后是迷雾重重的碎石地,我们像是被困在了绝境里。小弟子挠了挠头,小声提议:“要不我们找找有没有船?或者用法器搭桥过去?”
“不行。”
刘凯麒立刻否决,“苦海的水会腐蚀法器,就算有船,也撑不了多久。
而且苦海无边,谁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对岸?”
就在我们争论不休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那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碎石滚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们猛地回头,只见雾气中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黑影。
那凶兽身形像熊,却比普通的熊大上三倍有余,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鳞片缝隙里淌着墨绿色的汁液,滴在地上滋滋作响,竟将坚硬的碎石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它的双眼是血红色的,死死盯着我们,嘴角咧开,露出锋利的獠牙,涎水顺着獠牙往下滴,散发出刺鼻的腥气。
“是血泾熊!”
苏朝宇惊呼出声,他慌忙从背包里掏出镇魂钉,“这东西以血为食,专门守在苦海边缘,咱们这下麻烦大了!”
血泾熊又是一声怒吼,前爪猛地拍向地面,一道深沟瞬间出现,朝着我们蔓延而来。
我立刻喊道:“结阵!云破阙,你用刀法牵制它!红烛和青鸾,你俩准备用天女派的捆仙索!”
众人瞬间行动起来,问墨剑的雷纹、淡金色的灵韵、红色的捆仙索同时亮起。
可血泾熊却丝毫不惧,它纵身一跃,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扑了过来,显然是想将我们逐个撕碎,当作腹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