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的云气带着熟悉的桃香,却在山门外凝着层淡淡的戾气。林风站在“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的石刻前,指尖抚过岩壁上新鲜的斧痕——是用开山斧劈砍的痕迹,边缘还沾着未干的猴血,显然不久前刚有过械斗。
“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俺老孙的地盘动刀?”齐天大圣的金箍棒在掌心转得飞快,棒身红光映得石刻上的“福”字都泛着杀气,“当年俺老孙在时,就是玉帝的天兵来了也得绕道走!”
林风按住他的手腕,火眼金睛穿透山门,看到洞内分成两派:左侧站着群老猴,个个须发皆白,手里拄着用桃枝削成的拐杖,拐杖头都包着铁皮,显然是打斗时用的;右侧是群年轻猴子,穿着从凡间市集买来的短褂,手里提着锈迹斑斑的刀枪,不少猴崽的耳朵还缠着布条,渗出血迹。
“是新旧两派在争地盘。”林风低声道,“老猴想恢复‘齐天大圣府’的旧制,年轻猴子想按三界新规成立‘花果山议会’,怕是为这事打起来了。”
话音未落,山门内突然传来声尖利的嘶鸣,只见只缺了条胳膊的老猴被扔了出来,重重摔在林风脚边,嘴里还骂着:“忘本的小畜生!若不是大圣当年打下这江山,你们哪有果子吃?现在翅膀硬了,竟想改规矩!”
紧接着,个穿着蓝布短褂的年轻公猴追了出来,手里举着块木牌,牌上用炭笔写着“众生平等”四个字:“老祖宗,不是我们忘本!新规说了,不管是猕猴还是金丝猴,都能进水帘洞议事,凭什么只有你们老资格能坐在石凳上?”
“放肆!”老猴挣扎着爬起来,用独臂指着年轻公猴的鼻子,“当年俺跟着大圣闯南天门时,你爷爷还没生呢!这花果山的规矩,就得按老的来!”
年轻公猴还想争辩,却被林风的声音打断:“都住手。”
两派猴子看到林风肩上的通臂老猴,又看到齐天大圣手中的金箍棒,顿时都愣住了。老猴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大圣!您可回来了!快管管这些无法无天的小崽子!”
年轻猴子们也纷纷放下刀枪,眼神里既敬畏又带着不甘。
齐天大圣看着眼前的乱象,突然叹了口气,对老猴们说:“起来吧。当年俺老孙定的规矩,是不让外猴欺负咱们,不是让你们欺负自己猴。”他走到年轻公猴面前,拿起那块写着“众生平等”的木牌,指尖在“等”字上轻轻一点,“这字写得不错,比俺当年在天庭墙上写的‘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工整多了。”
年轻公猴脸一红,挠着头说:“是……是从凡间学堂学的。”
“那就带我们进去看看。”林风对他笑了笑,“我倒要瞧瞧,这新规矩和老规矩,到底哪个更合心意。”
走进水帘洞,林风才发现里面比记忆中更热闹。原本只有齐天大圣能坐的“宝座”被搬到了角落,换成了圈石凳,只是一半坐着老猴,一半空着,年轻猴子都站在对面,中间的石桌上还散落着断裂的桃枝——显然是争执时打坏的。
洞壁上的壁画也变了:左边画着齐天大圣手持金箍棒的威风模样,右边却被人用朱砂添了几笔,画着群猴子围着个石桌分果子,有大有小,却个个都有份。
“大圣您看!”老猴指着壁画,气得浑身发抖,“他们竟把您的宝座挪了,还乱画您的功绩!”
“我看画得挺好。”齐天大圣走到壁画前,金箍棒在添画的地方轻轻一点,朱砂瞬间变得金光闪闪,“俺老孙打江山,不就是为了让每个猴子都有果子吃吗?当年没做到的事,现在能做到,是好事。”
他转身坐在空着的石凳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都坐下说。老的也好,小的也罢,谁有道理,就听谁的。”
老猴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那独臂老猴先坐了下来,闷声道:“俺们不是反对新规,只是……只是怕忘了本。当年大圣被压五行山,是俺们偷偷往山缝里塞桃子,才没让他饿死。现在日子好过了,就把‘大圣府’的牌子摘了,换成什么‘议会’,心里不舒坦。”
“摘牌子不是忘本。”年轻公猴鼓起勇气说,“俺们在洞口新立了块碑,刻着所有跟着大圣打过仗的名字,包括老祖宗您的。至于‘议会’,是说以后摘了果子,先分给幼崽和受伤的,剩下的再按出力多少分,不像以前,都得先给您老们挑剩下的……”
“胡说!”旁边个白胡子老猴怒道,“当年是怕你们小猴子贪吃,把核吞了卡着嗓子!”
“可现在学堂的先生说了,核埋在土里能长新桃树。”个抱着幼崽的母猴小声说,“上次俺家崽想把核埋起来,却被老祖宗骂是浪费……”
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又渐渐激烈起来。林风突然敲了敲石桌:“我有个主意。”
他让通臂老猴取来纸笔,又让年轻猴子找来算盘——那是他们跟凡间商人换来的。“老规矩的好处,是念旧情,重功劳;新规矩的好处,是讲公平,重未来。不如各取一半?”
他在纸上画了个圈:“每月初一,按老规矩,在大圣碑前祭拜,讲讲当年的故事;每月十五,按新规矩,开议会,不管老少,都能说话,用算盘算清楚果子怎么分,谁该多劳,谁该多得。”
齐天大圣看着图纸,突然笑了:“这法子好!既不忘本,又能往前看。就像俺老孙,既做过大闹天宫的泼猴,也能学着看你们算算盘。”
独臂老猴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只要……只要还能给大圣磕个头,俺没意见。”
年轻公猴也笑了:“那议会得让母猴也参加!上次摘桃,母猴们背得最多,分的时候却最少!”
“行!”老猴们这次没反对,“只要她们别抢着说话,打断了议事……”
“凭什么不能抢着说?”母猴们立刻不干了,七嘴八舌地反驳起来,洞内顿时又热闹起来,却没了之前的戾气,多了些烟火气。
林风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走到洞外,看着年轻猴子们正在重新布置石桌,老猴们则在教幼崽们认碑上的名字,阳光透过水帘,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看来这花果山,不用咱们操心了。”齐天大圣走到他身边,手里抛着个刚摘的桃子,“当年俺总想着当大王,让所有猴子都听我的,现在才明白,让他们自己商量着来,比什么都强。”
林风接过桃子,咬了一大口,甜汁顺着嘴角流下:“这才是真正的‘花果山福地’。”
就在这时,通臂老猴突然尖叫起来,指着东方的天空——那里飞来朵祥云,云上站着个穿道袍的童子,手里举着块金牌,牌上刻着“天庭招安”四个字。
“又是天庭的人。”八戒扛着钉耙走出来,“上次招安牛魔王的儿子,被俺老猪一耙子打回去了,这次竟找到这儿来了。”
童子落在水帘洞前,傲慢地说:“玉帝有旨,封齐天大圣为‘三界护法’,掌管妖族事务,即刻随我回天庭领旨!”
齐天大圣冷笑一声,金箍棒在地上一顿:“五百年前没去,五百年后更不会去!告诉玉帝,花果山的事,自己管,不用他瞎操心!”
童子脸色一变:“你敢抗旨?不怕天庭再派天兵来剿?”
“来就来!”年轻公猴举起木牌,身后的猴子们纷纷捡起桃枝,齐声喊道,“保卫家园!不怕天兵!”
老猴们也站起身,独臂老猴将铁皮拐杖顿得“咚咚”响:“俺们老骨头还能打!大不了再陪大圣闹一次天宫!”
童子被这阵仗吓得后退半步,色厉内荏地说:“你们……你们等着!”转身驾云就跑。
看着童子狼狈逃窜的背影,洞内洞外的猴子们都笑了起来,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笑着笑着就抱在了一起,之前的隔阂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看,”林风对齐天大圣说,“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规矩。”
齐天大圣望着欢呼的猴群,突然将金箍棒插在地上:“这棒子,以后就插在这儿吧。花果山的天,该由他们自己撑了。”
林风知道,他不是放下了棒子,是放下了执念。五百年的等待,不是为了重当大王,而是为了看到这群猴子真正自由平等地活着。
离开花果山时,夕阳正染红了水帘。年轻公猴送给林风一块新做的木牌,上面写着“花果山议会”五个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金箍棒图案。独臂老猴则塞给他一袋桃核:“带去凡间种,让那儿也长满花果山的桃子。”
林风回头望去,水帘洞前的石碑下,老猴们正给幼崽讲当年的故事,年轻猴子们在旁边算着明日的分果账,通臂老猴蹲在碑顶,对着夕阳吱吱叫着,像是在唱首古老的歌谣。
“接下来去哪?”八戒啃着桃子问。
林风看了眼系统面板,上面的隐藏任务“探寻真界”进度条已经走到15%,旁边跳出条新提示:【检测到凡间西梁女国异动,疑似与真界灰雾残留有关,请前往探查】。
“去西梁女国。”他握紧手中的木牌,桃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在掌心弥漫开来,“听说那里的女王,最近总做些奇怪的梦。”
齐天大圣的金箍棒还插在花果山,却仿佛有股力量顺着云端传来,与林风体内的舍利产生共鸣。他知道,这条逆天之路,早已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无数渴望自由与平等的灵魂,共同踏出的脚印。
前路或许还有迷雾,或许还有阻碍,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伙伴,有花果山的桃香,有三界众生的信念,就没有走不通的路。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朝着西梁女国的方向,坚定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