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紫薇大帝得了本尊道玄的“拱火”密令。
自幽冥返回天庭后,便开始了他的“影帝”生涯。
天庭,凌霄宝殿。
金钉攒玉户,彩凤舞朱门。
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
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
瑞霭纷纭,金阙银銮并紫府;
琪花瑶草,琼葩玉蕊映仙宫。
昊天上帝高坐九龙沉香辇,冕旒垂面,帝威深重。
紫薇大帝位列四御,位置仅在昊天之下,此刻正一脸“忧国忧民”。
“唉……” 紫薇大帝对着昊天,发出今日第三次悠长叹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御座上的昊天听见。
昊天上帝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侧目看来:
“紫薇大帝,因何长吁短叹?可是星辰运转有异?”
紫薇大帝连忙拱手,脸上写满“我很焦虑”:
“大天尊圣明!星辰运转尚可,只是…只是臣观下界,人族气运蒸腾,本是好事。
然则…唉!”
他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昊天上帝眉头微皱:“大帝有话但讲无妨。”
紫薇大帝这才“勉为其难”开口,语气恳切:“大天尊容禀。
臣观那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圣人座下十二金仙,个个道法通玄,神通广大,此乃我玄门之幸。
然则…天庭若有法旨降下,他们多是…嗯…‘心系师门’,或是‘云游访道’,未能及时响应天威。
还有那金鳌岛碧游宫,截教万仙来朝,声势浩大,亦是玄门根基。
可…可臣听闻,有些弟子不谙天规,动辄呼风唤雨,移山填海,虽是无心,却易扰凡尘,长此以往,恐…恐有损天庭法度之威严,亦令三界众生对天庭心生疑虑啊!”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昊天脸色,将“藐视天威”换成了更委婉的“不谙天规”、“有损威严”,但意思到了就行。
果然,昊天上帝那张威严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被戳中了痛点。
他这天帝,名义上统御三界,可真正听他号令的,除了些不入流的小神小仙,就是眼前这位还算“懂事”的紫薇大帝了!
阐截二教弟子?那都是大爷!
紫薇这番话,句句听着是为天庭着想,维护法度,实则字字扎心!
“哼!圣人弟子,自有圣人管教!”
昊天上帝强压不快,故作大度,但语气已带上一丝冷硬。
“大天尊所言极是!” 紫薇大帝立刻“顺杆爬”,表情更加恳切。
“只是…臣斗胆直言,长此以往,恐非天庭之福啊!
天庭法度,乃维系三界秩序之根本。若遇大事,无得力臂助,号令难行,岂不…岂不令三界众生小觑了天庭威严?
臣每每思及此,便寝食难安,恨不能为大天尊分忧!”
他表情真挚,就差挤出两滴“忧国忧民”的眼泪了,将一个忠心耿耿、为天庭未来操碎了心的臣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昊天上帝沉默了,紫薇的话像裹着蜜糖的针,听着舒服,扎进去却更疼。
他挥了挥手:“朕知道了,大帝且退下吧。”
心中那份憋屈却如同野草般疯长。
这一日,紫薇大帝“偶遇”正在瑶池仙苑赏花的昊天胞妹——瑶姬仙子。
但见那瑶姬:
云鬓堆翠,眉如新月,眼似秋波。
身着霓裳羽衣,环佩叮咚,
莲步轻移,香风细细。
真个是月里嫦娥临下界,九天仙子落凡尘。
只是仙子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聊。
“见过紫薇大帝。” 瑶姬盈盈一礼。
紫薇大帝含笑还礼,气度雍容:“仙子有礼。仙子久居天宫,看这仙葩玉树,想必也有些腻烦了吧?”
瑶姬美眸微动,轻叹一声:“大帝说笑了,天宫美景,自是极好。”
只是语气里那点言不由衷,连旁边的仙娥都听出来了。
紫薇大帝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
“是啊,再好之物,看久了也难免…仙子可知,那下界人间,自大禹治水功成,九州安定,如今是何等光景?”
“人间?”
瑶姬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正是!” 紫薇大帝立刻化身“金牌导游”,开始口若悬河。
“那人族啊,如今可是繁华得很!
有那春江花月夜,渔舟唱晚;有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有那小桥流水人家,炊烟袅袅;更有那才子佳人,吟诗作对,演绎着多少…红尘百态,悲欢离合!”
他故意把话说得引人入胜,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瑶姬听得美目异彩连连,那点无聊瞬间被巨大的好奇取代:“当真如此多姿多彩?”
“千真万确!”
紫薇大帝拍胸脯保证,随即又“好心”提醒,语气带着几分身为长辈的关切。
“不过仙子身份尊贵,下界之事,听听便好,万不可…咳咳,万不可亲身涉险,毕竟天规森严,大天尊亦会忧心。”
他这“提醒”,简直就是在瑶姬心里那点好奇的火苗上,狠狠浇了一勺油!
既点出了风险(天规),又暗示了后果(昊天会生气),反而更激起了叛逆心。
看着瑶姬眼中那越来越亮、几乎要溢出来的向往光芒,紫薇大帝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本尊的剧本,稳了!”
果然,没过多久(天上也就十几日光景)。
瑶池仙苑,再也寻不见瑶姬仙子的倩影。
她终究是按捺不住那被紫薇撩拨得心痒难耐的好奇心,趁着守卫换班,偷偷溜下了凡间。
仙凡有别,时光流速不同。
天上十几日,人间已过十数载。
瑶姬仙子流连人间,被那红尘烟火、人间真情所吸引,竟与一位名叫杨天佑的凡人书生,互生情愫,结为连理!
更在凡间生下了三个孩儿——杨蛟、杨戬、杨婵!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虽然她本来就是神仙)。
瑶姬早已将天规抛到了九霄云外,沉浸在凡俗的幸福之中。
凌霄宝殿。
紫薇大帝掐指一算(其实是算准了时间),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再次找到昊天上帝,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大天尊,臣这几日似乎未曾见到瑶姬仙子?可是在瑶池深处静修?”
昊天上帝正批阅着(没啥实际意义的)奏章,闻言头也不抬:“瑶姬?许是在瑶池静修吧。” 语气随意。
紫薇大帝立刻“忧心忡忡”道:“大天尊,非是臣多嘴。
只是…臣前些日子观星,见斗牛宫畔似有…一丝凡尘之气缠绕,虽微弱,却颇为蹊跷。
联想到仙子久未露面,臣这心里…着实有些不安啊!大天尊何不用昊天镜一观,也好安心?”
他这话,三分真(凡尘之气),七分拱火,效果拔群!特意点出“斗牛宫畔”和“凡尘之气”,精准引导。
昊天上帝眉头紧锁,被紫薇说得也有些疑神疑鬼。
他放下朱笔,沉声道:“也罢,便依大帝所言。”
他抬手一招!
一面古朴玄奥、镜框雕龙刻凤的宝镜凭空出现,悬浮于殿中!
正是那监察三界的先天灵宝——昊天镜!
昊天上帝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镜面如水波荡漾,光华流转!
下界景象,纤毫毕现!
昊天上帝目光如电,扫过瑶池仙苑…没有!
扫过瑶姬常去的几处仙岛…没有!
他心中升起不祥预感,神念催动,镜光猛地投向凡间!
镜中景象定格!
一处简陋却温馨的农家小院!
院中,一个容貌绝美、气质脱俗的女子,正挽着袖子,在给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擦汗!
旁边,一个稍大些的男孩在扎马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追蝴蝶!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含笑看着这一切!
那女子,不是瑶姬又是谁?!
她身上哪还有半分仙灵之气?!分明已沾染了浓厚的凡尘气息!
更让昊天上帝血压飙升的是——
瑶姬的身旁还有三个孩子,昊天一时间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当舅舅了!
“轰——!!!”
昊天上帝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
他头顶的冕旒珠帘剧烈摇晃!
那张威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一股恐怖的天帝之威轰然爆发!
整个凌霄宝殿都在颤抖!
琉璃瓦嗡嗡作响!
侍立的仙官天将吓得噗通跪倒一片!
“孽障!孽障啊!!!”
昊天上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镜中景象,手指都在哆嗦。
“堂堂天庭长公主!朕的亲妹妹!竟…竟与一介凡夫苟合!
还…还生下孽种!辱没天庭!触犯天条!罪该万死!万死难赎其罪!!!”
他咆哮着,声音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紫薇大帝在一旁,努力维持着“震惊”和“痛心疾首”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成了!火候刚刚好!本尊的剧本完美推进!”
他适时地“火上浇油”,一脸沉痛地劝道:
“大天尊息怒!大天尊息怒!
保重圣体要紧!瑶姬仙子…唉,定是被那凡尘迷了心窍!
当务之急,是速速将仙子带回天庭,依天规严加管教!
至于那几个…咳咳…那几个孩子和那凡人…”
他故意停顿,留给昊天上帝想象和暴怒的空间。
“带回?!管教?!”
昊天上帝怒极反笑,眼中寒光四射,如同万载玄冰。
“带回天庭让诸天仙神看朕的笑话吗?!还有那几个孽种!
还有那个玷污天庭血脉的蝼蚁!统统该死!一个不留!以儆效尤!!”
他猛地一拍御案!
轰!
由万年温玉打造的御案,竟被拍得四分五裂!
“来人!!!” 昊天上帝怒吼,声震九霄!
殿外,金甲神将轰然应诺!
“命巨灵神!点齐三千天兵天将!
下界桃山!将那触犯天条的瑶姬,给朕锁拿归案!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至于那凡夫与孽种…就地格杀!形神俱灭!不得有误!!!”
命令森寒,带着滔天杀意与不容置疑的帝威!
“末将领命!” 巨灵神声如洪钟,领命而去,点兵点将,杀气腾腾直扑下界!
紫薇大帝看着昊天那暴怒扭曲的脸,又看了看昊天镜中那对懵懂不知大祸临头的母子,心中默默道:
“本尊,火已点着,风也借来了,接下来,就看阐教那些‘心系师门’的师弟们,如何不给大天尊面子了…杨戬小子。
你可得争气点啊,早点把你那师父玉鼎真人引出来才好!”
一场由紫薇大帝精心策划、旨在“拱火”昊天上帝去紫霄宫告状的大戏,随着天兵下界捉拿瑶姬,正式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而道玄等待的,圣人齐聚紫霄宫的时机,也正随着这滔天怒火,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