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意识在虚空中漂浮，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部正在一点点消失。皮肤变得透明，头发失去颜色，连呼吸都成了记忆里的事。但她还能思考，还能看见。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训练场，地面由半透明晶体铺成，孩子们围成一圈坐着。他们的眼睛还残留着金色光晕，那是共鸣留下的痕迹。林星瑶蹲在最前排，怀里抱着派蒙玩偶，抬头望着空中一个缓缓旋转的冰点。
“来，我们玩个游戏。”林晚的声音很轻，像是从远处传来。
孩子们没动。他们听到了，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个几乎看不见的人。
林星瑶举起手：“我知道！这是妈妈的声音！她说要玩游戏！”
“把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变成气球！”她跳起来喊，“就像生日会上那种会飞的泡泡！”
有个男孩小声说：“可这不是真的光点啊……我抓不住。”
“你不用手抓。”林晚集中最后一丝精神力，让那冰元素光点轻轻晃了晃，“你用想的。想着它是个气球，圆圆的，凉凉的，一松手就会往上飘。”
女孩闭上眼，手指微微张开。几秒后，光点真的膨胀了一圈，表面凝出一层薄薄的冰壳，像肥皂泡那样泛起七彩反光。
“哇！”孩子睁眼尖叫，“我真的做到了！”
第二个、第三个泡泡接连升起。孩子们开始笑着比划手势，有的说要粉色的，有的想要带星星图案的。林晚看着他们，嘴角动了一下。
这些不是战斗训练。
这是童年该有的样子。
林星瑶没有参与造泡泡。她盯着其中一个飞得最高的冰泡，突然发现它的表面闪过一道扭曲黑影。
“等等！”她一把拉住旁边男孩的手，“别笑了！快看那个泡泡！”
男孩愣住。只见那冰泡外层像镜子一样映出了远处天空的景象——一条巨大的触手正贴着地表滑行，方向正是训练场。
“它能看到敌人！”林星瑶眼睛亮了。
她迅速打开派蒙玩偶背后的暗格。这是她之前偷偷改装过的，塞进了从苏然那里捡来的微型投影模块和信号接收器。她把模块对准最大的那个冰泡，按下开关。
一道蓝光扫过。
冰泡表面立刻显示出动态画面：吞噬者的移动轨迹、速度、距离估算，甚至还标出了三秒后的预判路径。
“哈哈哈！我的泡泡成雷达啦！”一个小胖子拍腿大笑。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把自己的冰泡调成侦查模式。有人开始给泡泡涂颜色做标记，有人说要给它们起名字，还有人提议搞个“最佳预警奖”。
林晚看着这一幕，低声说：“你比妈妈当年厉害多了……”
话音未落，她的额头猛地一颤。整块皮肤瞬间透明化，发丝一根根变白、消散。意识像被风吹散的灰烬，摇摇欲坠。
但她没停下。
她用残存的思维加固整个空间的元素结构，把“想象即现实”的规则刻进这片区域的核心代码里。只要孩子们还在笑，在玩，在创造，这个系统就不会崩塌。
哪怕她不在了。
林星瑶察觉到不对劲。她转头看向空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声音发抖：“妈妈？你怎么了？你的脸……”
“没事。”林晚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看，大家玩得多开心。”
“可是你越来越淡了！你要走了是不是？”林星瑶抱着派蒙玩偶冲天大喊，“不准走！你答应过要陪我看新出的原神动画！你还说要教我做雷电将军的披风！你不许说话不算数！”
孩子们安静下来。
有人低头抹眼睛，有人紧紧抱住自己做的冰泡。
林晚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没有走。我只是换了个方式陪着你们。”
她抬起已经近乎透明的手指，指向其中一个最小的女孩：“你刚才做的紫色泡泡，能不能再大一点？”
小女孩点头，闭眼用力想。泡泡慢慢胀大，最后变成了一个能坐下两人的冰椅。
“很好。”林晚说，“现在，谁能想到别的玩法？比如……让它唱歌？”
“我会！”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举手，“我可以加个共振频率，让它震动发声！”
“那就试试。”
男孩搓了搓手，开始哼一段原神冒险指南的主题曲。随着旋律，他的泡泡真的发出清脆的嗡鸣，和其他泡泡产生和声。
林星瑶忽然灵机一动。她把派蒙玩偶放在地上，调整角度，让投影覆盖所有冰泡。每个泡泡都成了屏幕，播放着不同的敌情信息，同时还能切换成音乐模式、问答游戏或者角色扮演剧情。
“这叫‘胡桃式推销术’！”她得意地说，“生与死之间，也要快乐营业！”
有几个孩子笑出眼泪。
林晚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心里暖了一下。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这样，总能把枯燥的任务变成游戏。那时候她是策划，现在是母亲。
身份变了，方法没变。
只要让人愿意动手，愿意动脑，危机就不是绝境。
她悄悄启动了一个隐藏程序——以林晨曦、林星瑶和苏然的名字为密钥，将“童心教学法”设为永久开放协议。任何接收到信号的孩子，都能通过笑声激活基础元素操控能力。
这不是战斗指令。
这是希望的种子。
林星瑶调试完最后一个参数，抬头看向天空：“妈妈，你说如果我把派蒙玩偶改成全场指挥中心，会不会太夸张？”
“不会。”林晚说，“只要你能让大家安全回家，做什么都不算夸张。”
“那我要加个必杀技！”林星瑶认真地说，“就叫‘钟离的古董冷笑话’，谁听了都会笑到解除负面状态！”
她说完自己先咯咯笑起来。
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我要学！快讲一个！”
林星瑶清清嗓子：“有一天，岩神去买糖……结果发现钱包是石头做的，打不开。”
全场静默三秒。
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林晚也笑了。她的嘴角刚扬起，整片脸颊就开始崩解，化作细碎的光粒飘散。
但她还在说话：“继续……教他们……玩下去……”
林星瑶猛地回头：“妈妈？！”
林晚的头部只剩下轮廓，声音断断续续：“记住……规则很简单……开心就能变强……害怕的时候……就想最让你笑的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头顶的冰泡群突然集体闪烁，像是在回应某种告别。
林星瑶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派蒙玩偶。她没哭，而是深吸一口气，把投影模式切换到最大范围。
“全体注意！”她大声宣布，“现在进入实战演练环节！目标：让每一个泡泡都能独立预警！奖励：第一名可以获得我和妈妈联合签名的限定版派蒙贴纸！”
孩子们齐声欢呼。
冰晶泡泡在空中交织成网，映出远方不断逼近的黑影。而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天空下，笑声一直没有停过。
林星瑶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玩偶。
派蒙的眼睛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