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在防护舱里睁开眼的时候，派蒙号的警报声刚好停了。她动了动手臂，发现下半身还是半透明的，但呼吸比之前稳了很多。苏然正蹲在控制台前敲平板，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
“醒了？生命体征稳定了，黏液清完了。”他指了指外面，“导航自动跳转到了x-7主星，我们落地了。”
林晚撑着扶手想坐起来，肩膀一软差点摔倒。苏然赶紧扶住她，从旁边推来一辆轻便轮椅。“别硬撑，你现在连火元素都点不着。”
轮椅滑出舱门时，林晨曦已经站在生态园区入口等他们。她手里拿着一台小型扫描仪，眉头皱得很紧。“妈，这里的空气有点不对劲，我刚才测到微量晶体漂浮物。”
林星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怀里抱着她的派蒙玩偶。“妈妈你看！这个星球的小朋友都在用元素力盖房子！好厉害！”
远处一片开阔地上，十几个孩子围成一圈，双手朝天。岩元素块像积木一样垒起一面墙，冰元素凝成滑梯从空中垂下，草元素藤蔓缠绕着支架生长。笑声不断传来，像是普通的教学课。
“是中央认知网络组织的公益课堂。”苏然调出全息界面，“所有适龄儿童都在接受元素基础训练，说是为应对未来危机做准备。”
林晚盯着那些孩子的脸，忽然抬手示意林晨曦：“等等，刚才那个穿蓝衣服的小女孩，她眼睛……闪了一下。”
林晨曦立刻举起扫描仪对准目标。画面放大后，能看到那孩子瞳孔边缘掠过一丝蓝白色晶光，像霜花在玻璃上蔓延，三秒后消失。
“不是错觉。”林晨曦低声说，“和吞噬者的数据频率一致。”
“先别惊动他们。”林晚握住轮椅扶手，“看看教学内容再说。”
林晨曦走进全息教室时，孩子们正在练习控制岩元素。她清了清嗓子，全息投影自动切换成她的形象。
“大家好，我是林晨曦。”她说完，掌心升起一块岩石，“你们觉得它重吗？”
“重！”孩子们齐声喊。
“其实它一点都不重。”林晨曦把石头捏碎又重组，“因为它只是糖霜砖块，想象你是巧克力工厂的工人，轻轻一推就能堆成城堡。”
她话音刚落，一个男孩兴奋地挥手，真的用岩元素搭出了一座迷你糖果屋。其他孩子跟着模仿，很快地上多了十几座小建筑。
“冰元素呢？”一个小女孩举手问。
林晨曦笑了笑：“那是云，你只要想着冬天吃的第一口冰淇淋，凉丝丝的，软绵绵的，它就会自己飘起来。”
话音未落，天空降下一片薄冰，像一样蓬松。孩子们尖叫着拍手。
林星瑶挤进人群，高高举起派蒙玩偶：“还有派蒙闪电！噼里啪啦——看我的雷元素变身！”
她蹦跳着转圈，嘴里胡乱念咒语。没想到几个孩子被她逗笑，情绪共鸣瞬间触发集体技能。五道冰柱拔地而起，围成一座彩虹色的冰堡，顶部还顶着一朵发光的史莱姆云。
就在冰堡成型的刹那，所有参与的孩子眼睛同时泛起晶光，比之前更亮、更密集。
“关掉系统！”苏然猛地按下紧急按钮，全息投影瞬间熄灭。
现场安静了几秒。孩子们茫然地看着彼此，眼中的光芒缓缓褪去。
林晨曦迅速翻查后台日志。“不是空气传播……是思维共振。他们越集中想象力，越容易接收到某种编码信号。”
林晚看着远处的城市。高塔之间，无数光点闪烁——那是更多孩子在练习元素技能。广场上有老师指导风元素滑翔，家庭阳台上传来父母教孩子召唤水球的声音。
“这不是救援。”她声音很轻，“这是感染。”
苏然打开通讯器试图联系本地管理者，信号被屏蔽。他又试了三次，全部失败。
“整个教育系统由‘中央认知网络’统一控制。”林晨曦抬头，“源头不在本地服务器，而在某个离线节点，找不到物理位置。”
林晚正要说话，天空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像玻璃裂开。
所有人抬头。整片苍穹出现蛛网般的裂痕，横贯天际。裂缝深处，缓缓张开一道巨大黑口，形如巨兽之嘴。
一条半透明触手从口中探出，表面覆盖着细密晶体，和孩子们眼中的一模一样。
第二条、第三条……数十条触手垂落，悬在城市上空。风停了，鸟不飞了，连孩子的哭声都卡在喉咙里。
林星瑶死死抱住派蒙玩偶，一步步退到姐姐身边。林晨曦把手放在妹妹肩上，手指微微发抖。
苏然快速打开应急协议界面。“轨道炮台还在休眠状态，广播信道没响应。我们现在孤立无援。”
林晚一直没动。她坐在轮椅上，望着那张开的天穹巨口，忽然说：“它在学习。”
“什么？”
“吞噬者。”她转头看向女儿们，“它不是单纯入侵。它是通过他们的想象，复制元素法则，再反过来控制使用者。”
苏然愣住：“所以教学越成功，它就越强？”
林晚点头。
就在这时，城市各处的孩子陆续抬头望天。他们的嘴角慢慢扬起，露出相似的笑容，眼神再次泛起晶光。
没有尖叫，没有逃跑。他们像是在迎接什么熟悉的到来。
林晨曦抓紧了手中的扫描仪。“妈，我们得切断所有信号源，马上。”
林晚抬起手，指尖试图凝聚一点火光。但她身体太虚弱，元素力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漏走。
苏然收起平板，站到她轮椅前方。“我去找中央节点。你留在这里，保护她们。”
林晚没回答。她只是盯着天空，看着那巨口缓缓扩张，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被撕开。
林星瑶突然举起派蒙玩偶，对着天空大喊：“不许吓我妈妈！”
玩偶的眼睛眨了一下。
天穹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