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墙消散的瞬间，林晚感到胸口一沉。智慧之花的光芒由蓝转暗，铠甲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锈迹，像是被雨水泡久的铁皮。她低头看怀里的林星瑶，小女孩呼吸微弱，小脸发烫，睫毛轻轻颤动。
“星瑶？”林晚轻声叫她，手指贴上女儿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圣愈形态自动激活，淡绿色的光晕从她掌心扩散，包裹住林星瑶的身体。系统提示无声弹出，又被一层流动的水纹覆盖，数据通道再次中断。
林晨曦冲上前，背包里的笔记本已经被水汽浸透，纸页软塌塌地粘在一起。她手忙脚乱翻着，嘴里念叨：“不能丢……不能丢……这是妈妈唯一能查到真相的线索。”
苏然站在几步外，终端屏幕闪了几下就黑了。他皱眉，“权限被锁死了，系统不认我的身份验证。”
“不是系统的问题。”林晚声音很稳，“是水神祝福在排斥其他元素。”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一滴水珠。透过这滴水，她看到自己铠甲内部的能量流转——风、岩、雷三种元素正被缓慢抽离，转化成纯粹的水属性能量，像是一条单向管道，只进不出。
“这不是奖励。”她说，“是置换。用我的能力，换一个裁决成立的结果。”
林晨曦猛地抬头，“那代价是什么？”
没人回答。
她低头继续翻笔记本，手指划过湿漉漉的纸面。突然，一页边缘泛起微弱金光，几个字缓缓浮现：“芙宁娜的裁决，必取对等之物——能力、记忆，或所爱。”
林晨曦心跳漏了一拍，“妈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晚没说话。她确实感觉脑子里有些东西变得模糊了。比如三年前她第一次重启系统时写的那段核心代码，比如她还在游戏公司上班时和团队讨论原神世界观设计的会议记录……那些画面像被水泡过的照片，正在一点点褪色。
但她不能说。
她只是把林星瑶抱得更紧了些，“现在不说这个。我们得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地面剧烈震动。
审判庭的影像开始崩解，石柱一根根化作光点消散。林晚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等她反应过来时，四人已经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中。
沙粒泛着金属光泽，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天空没有云，太阳直射下来，热浪扭曲了视线。
“这是哪儿？”苏然迅速打开终端扫描环境，“纳塔边境？可这里的气温完全不对，地表温度已经超过六十度了。”
林晚踉跄一步，铠甲上的锈迹正在蔓延，连关节都发出涩涩的摩擦声。她的动作变慢了，每走一步都像背着一块铁板。
“妈妈……”林星瑶终于睁开了眼，声音软绵绵的，“我好热……”
她下意识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挡在面前。
就在那一瞬，围巾无风自动，表面浮现出燃烧的图腾纹路，一圈圈红光荡开，在她们前方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热浪。
林晚瞳孔一缩。
那纹章她见过——在提瓦特大陆最南端的火之国，纳塔的守护者玛薇卡，她的眷属标志就是这样。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低声问。
林星瑶摇摇头，“我不知道……它一直在我围巾上，我以为是妈妈绣的花纹……”
林晨曦快步走来，盯着围巾看了几秒，又抬头看向远处，“东南方三十米有异常热源！岩浆要喷了！我们必须马上移动！”
苏然立刻扶住林晚肩膀，“我带你走。”
林晚却站着没动。她望着那道火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玛薇卡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这场传送不是意外，而是某种预警。
“等等。”她说，“这围巾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激活？”
“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林晨曦急了，“你看天上！”
众人抬头。
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翻涌，乌云从地平线方向快速聚拢。远处一座沙丘轰然炸裂，赤红的岩浆喷涌而出，像一条巨蛇蜿蜒爬行，直奔他们所在的位置。
热浪扑面而来，空气都在颤抖。
苏然拉着林晚后退，“先躲开再说！”
林晚被他拽着走了几步，脚步沉重。铠甲的锈蚀越来越严重，右臂几乎抬不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道火纹屏障，发现它正在慢慢变淡。
“星瑶撑不了多久。”她说。
“那就让我来！”林晨曦解开腰带上的自然之誓装置，释放出微量草元素，试图稳定妹妹的状态。但高温让蒸发速度远超预期，草光一闪就灭了。
“不行……能量跟不上……”
岩浆距离他们只剩二十米。
林晚咬牙，强行启动天道形态。可系统响应迟缓，只在铠甲表面亮起零星几点蓝光。水元素仍在吞噬其他属性，她越想调动力量，身体就越沉重。
“妈妈……”林星瑶小声喊她，眼睛又开始闭上。
“别睡！”林晚拍了下她的脸，“看着我！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漫展跳舞吗？你说你是派蒙，我是荧，我们要一起拯救世界。”
林星瑶嘴角动了动，“我记得……我还拿了最佳萌娃奖……”
“对，所以你现在不能倒下。”林晚紧紧抱住她，“你是我的小英雄。”
话音未落，地面再次剧震。
又一处沙丘爆裂，岩浆喷发点增加到三个，呈三角形包围之势逼近。金属化的沙地开始软化，踩上去会留下深深的脚印，而且恢复极慢。
“温度还在升！”苏然大喊，“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变成烤肉串！”
“闭嘴！”林晨曦吼他，“这时候还玩梗？！”
“紧张的时候讲笑话是钟离老师的古董冷笑话教的！”苏然一边辩解一边把终端塞进包里，“反正我现在也扫不出逃生路线！”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低头看着铠甲上的锈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水元素之所以失控，是因为它成了唯一的主导力量。如果能在体内重新建立平衡……
“晨曦！”她突然开口，“帮我记时间。从现在开始，每十秒报一次。”
“啊？为什么？”
“我要试试强行逆转元素流向。”
“你疯了吗？系统都没授权，你自己乱改流程会死的！”
“我知道。”林晚看着她，“但我不做，我们都会死。”
她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按在胸口的智慧之花上。蓝光闪烁，水元素开始逆向回流。一瞬间，剧痛贯穿全身，像是有人拿刀在她血管里搅动。
“十秒。”林晨曦咬牙开始计时。
林晚咬紧牙关，继续推动能量逆行。风元素的残影在铠甲缝隙中闪了一下，又被压下去。
“二十秒。”
岩浆已经推进到十五米内，热浪让空气扭曲。
“三十秒。”
林星瑶的围巾突然剧烈震动，火纹完全亮起，屏障重新凝实。与此同时，地底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共鸣，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睁开了眼睛。
林晚睁开眼，盯着那道纹章。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警告。
是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