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号弹掉在地上，屏幕还在闪红光，神风一把抄起来塞进嘴里，咔嚓两下咬碎外壳，把零件嚼成渣吐在掌心，又用力一捏，金属粉末顺着指缝簌簌落下。
“别问了，”他抹了把嘴，“远程的都不能用，谁发谁死。”
八重神子眨眨眼：“你还真吃啊？”
“系统奖励的东西，烧不烂炸不毁，只能靠胃酸腐蚀。”他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再说了，我不吃它，难道留着给敌人当纪念品？”
九条裟罗已经贴到墙边，手指压在唇上，眼神朝东南角一扫。那边架着个黑铁柱子，顶上嵌着颗泛紫光的水晶，正嗡嗡震着——力场发生器，封住了唯一的出口。
“三面有动静，”她低声道，“机甲兵在重组阵型，三十秒内就会压上来。”
健太郎靠着断柜喘气，右臂血还没止住，听见这话直接把短刀插进地板：“那就别等他们围上来，咱们先砸一个窟窿！”
“聪明。”神风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异界爆雷符，纸面微微发烫，“但我这手现在抬都费劲，得有人帮我扔准点。”
“你负责‘准’，我负责‘扔’。”八重神子尾巴一卷，人已腾空而起，像道粉影贴着横梁滑过去，“老规矩，数三下，我动手。”
神风点头，左手按在右臂上，深吸一口气，把安抚之力灌进神经末梢。那一瞬间，灼痛像是被冷水浇了一下，勉强能动了。
“三——”他刚开口，九条裟罗就猛地一脚踹翻旁边木箱，雷光顺着地面炸开，震得敌阵前排踉跄后退。
“二！”八重神子在高处翻了个身，狐火甩出，直扑机甲兵眼窝。
神风咬牙抬手，将爆雷符朝支架顶端掷去。符纸飞到一半，右臂突然抽搐，轨迹偏了半寸。
“差一点！”他骂了句。
可就在那符纸即将落空时，一道蓝光从斜地里射来，精准击中符纸背面——是九条裟罗用短刀引雷，硬生生把符纸“推”回了原路。
轰！
铁架连同水晶炸成碎片，力场应声崩解，出口豁然洞开。
“走！”神风一嗓子，四人冲出主厅，头也不回地扎进夜色。
外面风大，海潮声一阵阵拍岸，远处渔村灯火全灭，整片海岸线黑得像口棺材。他们沿着盐滩边缘跑，脚踩在湿沙上，每一步都陷进半尺深。
跑了不到五百米，健太郎腿一软，直接跪在泥里。
“不行了……”他喘得像破风箱，“再跑，我就得散架。”
神风蹲下来一看，那条胳膊的布条早被血浸透，伤口裂得更深了。
“你小子命真硬。”他扯下自己袖子重新包扎，“刚才还说要单挑一队机甲兵呢。”
“我说的是‘端了他们’，没说要自己上。”健太郎咧嘴一笑，疼得直抽气。
九条裟罗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军用地图，借着微弱星光辉看路线：“前面有条荒径，绕过礁石群能直通城南暗门。我有通行密令，守卫不会拦。”
“但路上肯定有埋伏。”八重神子耳朵抖了抖，“刚才那些机甲兵撤得太利索，不像溃败，倒像在赶时间布防。”
神风揉了揉太阳穴，视野开始一阵阵发黑：“那就不能走直线。你们听我的——九条带路，健太郎你闭眼别看，省点力气；八重，你弄点障眼法；我负责让大家别累趴。”
话音刚落，远处沙地上亮起三点红光，缓缓移动，呈三角包抄之势。
“来了。”九条裟罗把地图塞回包里，拔出短刀，“机械傀儡，巡逻型，核心在胸口第三节。”
“交给我。”八重神子指尖凝出一枚小雷符，轻轻一吹，符纸化作流光钻进夜雾，下一秒，三具傀儡同时僵住，关节冒烟，轰然倒地。
“幻术干扰信号接收，”她拍拍手，“管用三分钟，够我们穿过去。”
神风则悄悄展开掌心，一团微弱的绿光浮起，像呼吸般柔和地扩散开来。三人脚步顿时轻了几分，心跳也稳了下来。
“这是啥？”健太郎嘀咕，“感觉像喝了半瓶提神饮料。”
“安抚元素操控，”神风苦笑，“现在只能维持最低档，再升一级，我自己就得先晕过去。”
他们贴着礁石阴影前行，途中又遇两波巡逻队，全靠九条裟罗远程狙灭核心、八重神子制造幻象误导，全程没发出一声响动。
天快亮时，终于望见稻妻城轮廓。城门紧闭，鸟居下的灯笼还亮着，守卫来回踱步。
“我去交涉。”九条裟罗整理衣甲，取出将领令牌，“你们在鸟居外等。”
“等等。”神风从怀里摸出一块木印，雕着狐狸头和神社纹样，“八重给的特使凭证，一起用，免得他们说你勾结外人。”
八重神子哼笑：“早给你了，就怕你忘了。”
九条裟罗接过印鉴，深深看了三人一眼：“如果我没出来……你们立刻去找宗介，把文件交给她。”
说完，她大步走向城门。
剩下三人躲在神社檐下，谁也没说话。健太郎靠在柱子上打盹，八重神子盘腿坐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神风盯着自己右手，紫纹还在往手臂深处爬，像条活虫。
半小时后，天边泛白。
鸟居外脚步声响起，一名披甲亲卫队长亲自走来，脸色凝重。
“将军已知晓情况，”他抱拳行礼，“紧急会议即刻召开。九条将军正在阁内做初步汇报，四位带回的情报已被密封送入天守阁。”
神风松了口气：“那就好。”
“另外，”亲卫队长压低声音，“昨夜有三名幕府书记官‘突发急病’送医，其中一人病房失火，当场焚毁。高层已有察觉。”
八重神子眯起眼：“看来我们没来晚。”
“文件呢？”神风问。
“在将军手中。”亲卫递来一只铜盒，“这是副本，原件不得外传。你们可暂歇于此，待召见。”
神风接过盒子，手指刚碰到盒盖，右臂猛地一抽，紫光顺着血管窜到手腕，又迅速退回。
他低头看去，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裂口，正渗出一滴血珠。
血珠落在铜盒缝隙，竟被缓缓吸了进去，盒面浮现出一行极淡的符文，一闪即逝。
“这盒子……有问题？”他皱眉。
八重神子凑近看了一眼：“不是盒子的问题，是你的血触发了什么。”
健太郎挣扎着抬头：“会不会是……你之前吞的那个讯号弹，残留的东西在反应？”
神风没答话，只觉脑中嗡了一声，仿佛有段代码在自动运行。
他忽然想起翻阅文件时看到的一句话：“钥匙之血，启门之始。”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守阁最高层那扇未开的窗。
窗后，一道模糊身影正站在屏风前，手中握着一卷与他誊抄内容完全相同的文件，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