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个字卡在喉咙里，没发出来。
神风只觉得胸口像被铁锤砸过，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膝盖发软。他想撑住地面，手却使不上力，整个人往前栽去。
后颈一凉，有股微弱的电流窜上来，紧接着肩头一沉，被人从后面稳稳架住。
“别硬撑了，路由器同志。”八重神子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你再喊一声‘三’，估计就得直接进轮回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鸣神大社回廊下的木地板上，晨光刚爬上屋檐，照得朱漆柱子泛出暖色。远处海风夹着焦土味吹来，隐约还能听见兵器碰撞和命令声。
“我……晕过去了？”
“何止。”八重神子松开手，退后半步，指尖还残留一丝雷光，“你嘴都紫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就得让裟罗将军给你收尸。”
神风挣扎着想坐起来，肩膀刚用力就被按了回去。
“别动。”她语气轻飘飘的，眼神却不容反驳，“你体内元素乱成一锅粥，再乱动，小心经脉炸成烟花。”
他喘了口气，视线慢慢聚焦。九条裟罗站在石阶下方，正对几名幕府军低声下令。她回头看了这边一眼，走过来，站定。
“你没死。”她说完这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是运气。”
神风咧了咧嘴：“谢谢夸奖。”
“我不是在夸你。”她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昨晚的战术记录我会提交幕府，你的能力……不在审查范围内了。”
他愣了一下。
这不是放行，但也不是盯着不放了。算是……松了个口？
他刚想道谢，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
八重神子噗嗤笑出声：“现在知道饿了？刚才逞英雄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谁让我是你们唯一的元素路由器呢。”他勉强撑起身子，靠在柱子上，“系统总不能让我死机吧？”
话音刚落，脑海里“叮”地一声。
【声望值突破阈值，解锁‘民众支持’增益效果：所在区域民心稳定度+30%，元素亲和力小幅提升】
神风一怔：“啥？”
“嗯？”八重神子歪头，“你又听见什么神秘提示了？”
“系统说……我成名人了。”
“哦。”她一点也不意外，“早说了，你那场祭典搞得跟神迹似的，稻穗发光、烟花变狐狸，连将军都多看了你两眼。现在全稻妻都在传，说来了个能引动神樱共鸣的异乡人，是‘福星降世’。”
“福星？”神风皱眉，“我连房租都还没交清。”
“人家可不管这个。”她抬手一指神社前方。
神风顺眼看去，顿时愣住。
原本空旷的石阶上，不知何时堆满了东西——新鲜的稻米用竹篮装着，上面盖着红布；几束金黄的稻穗用彩带扎好；还有手工缝的小布偶，模样竟有点像他那天穿的衣服。几个村民正小心翼翼地放下贡品，嘴里念叨着什么。
“那个点亮稻穗的年轻人……”
“听说他救了长野原家的老掌柜，不然宵宫小姐的店就保不住了。”
“我家娃前阵子发烧，喝了供在这儿的井水，第二天就好了，肯定是沾了福气……”
神风听得头皮发麻：“等等，我什么时候治过病？那井水跟我也不是一回事啊！”
“重点不是事实。”八重神子摇着折扇，“是他们信了。信你能带来好收成，信你能挡灾避祸，信你能让日子变好一点——这就够了。”
他沉默下来，看着那些弯腰摆放贡品的背影，心里忽然压了块石头。
“可我要是哪天做不到呢？要是深渊再来，我没拦住……这些人会不会转头骂我是骗子？”
“那你不如现在就跳海。”九条裟罗冷不丁开口，“既然怕担不起，当初何必插手？”
神风一愣。
“你救了人，做了事，大家记着你的好。”她语气依旧冷淡，“至于以后的事——那是以后该操心的。现在，你只需要知道，这些人愿意把最珍贵的东西分你一半，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值得。”
正说着，一位老农拄着拐杖慢慢走上来，手里捧着一束特别饱满的稻穗。他走到神风面前，没说话，直接放在他脚边，转身就走。
“大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老人头也不回，摆了摆手。
神风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喊。他低头看着那束稻穗，穗头沉甸甸的，谷粒饱满，在晨光下泛着金光。
系统又震了一下。
【“民众支持”效果激活中，家园建设材料获取效率+25%】
他苦笑：“合着我现在是个人形聚宝盆？”
“比那强。”八重神子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稻穗，“你是活生生的希望。比神像管用多了。”
九条裟罗看了眼天色：“将军的命令传到了。你暂时免于审查，但需定期汇报行踪。”
“监视换成了打卡？”神风挑眉。
“是信任的开始。”她淡淡道，“你昨晚的表现，幕府看在眼里。战报里会写清楚——包括你的指挥权限和协同作战记录。”
神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转身要走，脚步忽然一顿。
“下次战斗。”她没回头，“别再一个人扛到吐血。”
说完，她大步走下石阶，背影笔直。
八重神子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神风：“怎么样？现在不只是本宫司的助手了吧？整个稻妻都在传你的名字，连村口卖豆腐的大妈都说要给你介绍对象。”
“打住。”神风揉了揉太阳穴，“我现在只想睡三天。”
“想得美。”她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你可是‘福星’，今天还得去给新修的灌溉渠开光呢。”
“谁规定的？”
“民意。”
他翻了个白眼：“这年头连系统都不如群众压力大。”
八重神子没接话，而是走到回廊尽头，望着满阶的贡品，神情难得认真了几分。
“你知道吗？”她轻声道，“百年前大战结束时，我也站在这里，看着人们往神樱树下堆祭品。那时候，他们求的是神明庇佑。现在……他们把希望放在了一个活人身上。”
神风低头看着脚边那束稻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穗尖。
“我不是什么福星……”他声音很轻，“我只是想让你们都好好的。”
八重神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尾尖轻轻摇了摇，没再调侃。
阳光洒在神社石阶上，贡品层层叠叠，人群还在陆续赶来。
神风靠着柱子坐着，手里握着那束老农送的稻穗，穗头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吸。
远处，一只麻雀跳上屋檐，啄了啄瓦片缝隙里的一角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