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最浓的时节,南皮城外的枫叶红似火,映照着略显清冷的天空。镇东将军府内,一股混合着期待与紧张的气氛,在甄姜所居的正院内外无声地弥漫着。她的产期就在这几日,府中上至张圣,下至仆役,无不悬着一颗心。
这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张圣惯例早起,正准备去演武场活动筋骨,却见甄姜的贴身侍女慌慌张张地跑来,声音都变了调:“主公!夫人…夫人她发动了!”
张圣心头猛地一跳,二话不说,转身便大步流星地赶往正院。院内已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经验丰富的稳婆、侍立的医官、端着热水的侍女…人人面色凝重,步履匆匆。蔡琰和甄宓也已闻讯赶来,守在院中的廊下,两人虽强自镇定,但紧握的双手和不时望向房门的眼神,泄露了内心的焦虑。赵雨因自己也临近产期,被嬷嬷死死劝住,留在自己院中,只能派了贴身侍女不断来回传递消息。
张圣被稳婆恭敬而坚决地拦在了产房外。“主公,产房污秽,您乃万金之躯,实在不宜入内。且夫人在内,若知主公在外,恐分心…”稳婆的话合情合理。
张圣深吸一口气,压下强行闯入的冲动,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添乱。他退到院中,负手而立,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里面隐约传来甄姜压抑的痛呼声,每一声都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他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如此刻般心弦紧绷。
徐元、赵云等心腹闻讯,也陆续赶来,见状都默默侍立一旁,不敢出声打扰。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从清晨到正午,产房内的声音时高时低,稳婆偶尔出来禀报,也只是“夫人安好,正在用力”之类的话。张圣的眉头越皱越紧,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蔡琰端来一杯参茶,轻声道:“主公,姜姐姐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您且宽心,保重身体要紧。”
张圣接过茶盏,却无心饮用。他目光扫过一旁同样忧心忡忡的甄宓,见她脸色也有些发白,温声道:“宓儿,你也有着身子,不宜久站劳累,先回去休息吧。”
甄宓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妾身无妨,在此处守着,心中方能安稳些。”
就在这时,产房内突然传出一声响亮而尖锐的痛呼,随即,一阵洪亮无比、中气十足的婴儿啼哭声,如同破开阴云的阳光,骤然响彻整个院落!
“生了!生了!”院内众人皆是一震,脸上瞬间涌上狂喜。
片刻后,产房门开,一位稳婆抱着一个襁褓,满脸堆笑地快步走出,对着张圣深深一福:“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夫人诞下一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好!好!重赏!全府上下,皆有重赏!”张圣大喜过望,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他迫不及待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稳婆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襁褓。
初生的婴儿皮肤还有些红皱,闭着眼睛,小嘴一张一合,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响亮的啼哭仿佛耗尽了他的力气。看着怀中这脆弱而鲜活的生命,感受着那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重量,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激动、责任与无限柔情的情感,在张圣胸中汹涌澎湃。这是他的长子!是他张圣在这个时代的血脉延续,也是渤海势力未来的希望!
他仔细端详着孩子的眉眼,试图从中找出自己或是甄姜的影子。
“主公,您看,小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哭声洪亮,必是福泽深厚之相!”稳婆在一旁笑着奉承。
徐元、赵云等人也纷纷上前道贺:“恭喜主公喜得麟儿!此乃天佑渤海,基业永固之兆!”
张圣朗声大笑,多日来的担忧一扫而空:“今日我儿降生,乃我军中第一大喜事!传令下去,南皮城内,犒赏三军!另,以我之名,向辖内各郡县六十岁以上老者,发放米肉,同沾此喜!”
“主公英明仁德!”众人齐声应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蔡琰和甄宓也凑上前来,看着那小小的婴儿,眼中都流露出母性的柔和与喜爱。
“快抱进去给姜儿看看。”张圣虽不舍,还是将孩子交还给稳婆,叮嘱道,“告诉夫人,辛苦了,我稍后便去看她。”
待稳婆抱着孩子进去,张圣又详细询问了医官甄姜的状况,确认只是产后虚弱,需好生调理,并无大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走到院中,望着秋高气爽的天空,心中豪情万丈。得子,在古代观念中,意味着传承,意味着势力的稳固,更象征着未来的无限可能。这个消息,必将极大地鼓舞渤海麾下所有文臣武将的士气。
“文表,”张圣唤过徐元,“即刻拟文,将我得子之事,布告辖下各州郡。措辞要沉稳,既要彰显喜庆,亦不可过于骄奢。”
“元明白。”徐元含笑领命,又道,“小公子之名,主公可已有计较?”
张圣沉吟片刻,目光深远:“便叫‘张定业’吧。安定基业,开创太平。我希望他将来,能继承这份事业,并将其发扬光大,真正安定这乱世,开创万世太平之基业。”
“张定业…好名字!”徐元赞道,“此名寄意深远,正合主公之志!”
消息如风般传开,整个南皮城都沉浸在欢庆之中。军营中响起阵阵欢呼,百姓们也奔走相告,为统治者的后继有人而感到安心。
当张圣终于被允许进入产房时,已是黄昏。室内收拾得干净整洁,点着安神的熏香。甄姜疲惫地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却带着满足而温柔的笑容,怀中抱着已然熟睡的婴儿。
“夫君…”她声音微弱,却充满幸福。
张圣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又低头凝视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心中一片柔软:“姜儿,辛苦你了。看,我们的定业,多像你。”
甄姜摇摇头,目光须臾不离孩子:“妾身不辛苦。只要孩儿平安,只要夫君欢喜,妾身便心满意足了。”
夫妻二人静静享受着这温馨的初为人父母的时刻。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仿佛也在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而庆贺。
张圣轻轻抚过儿子细嫩的脸颊,心中默默立下誓言。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赢下去,为了怀中这个新生命,也为了所有期待太平的人们。
麟儿初啼,象征着希望,也预示着渤海这艘正在崛起的巨舰,有了更加明确的未来航向。而属于张定业的时代,才刚刚拉开一个小小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