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雨林的潮湿气撞进衣领时，肖灵儿正攥着“夜莺”的手腕往部队卡车上推。金属手铐蹭过她掌心的茧子，她突然顿住——颈间的空间珠原本总能让她感觉像是带着点母亲体温似的暖，此刻却凉得像块浸了晨露的石头。
“灵儿？”猴子的弹弓在指尖转得飞快，凑过来戳她胳膊，“发什么呆呢？那货刚才还想咬俺手背。”他晃了晃沾着牙印的手腕，袖口沾着雨林青苔，活像只刚
偷了桃的小猴子。
肖灵儿不动声色把空间珠往衣领里塞了塞，指尖蹭过左眉骨的浅疤——昨天追“夜莺”时被树枝划的，现在还泛着淡粉。她瞥了眼卡车后斗里蜷着的女人，对方披头散发，却还笑着看她，嘴唇动了动，像在说“你完了”。
“肖灵儿同志。”低沉男声从背后传来。肖灵儿转身，见穿旧军装的男人站在雾里，脸上一道疤从颧骨斜到下巴，像把没拔出来的刀。他攥着磨得起毛的笔记本，“我是边防团铁山，你们叫我铁叔就行。”
肖灵儿立刻立正：“报告！缴获二十公斤高纯度稀土，还有……”她顿住，没提空间珠——母亲说过，珠子是“只能带进棺材的秘密”。
铁叔目光扫过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珠链，又掠过猴子手里啃了一半的压缩饼干、眼镜蛇怀里闪着红灯的电脑、大块头肩上沉甸甸的稀土箱，突然笑了：“你们几个半大孩子，倒真是能折腾。”
猴子嚼着饼干凑过来：“叔，俺们是不是立了功？能给俺家寄奖状不？俺娘肯定要贴门框上，让全村都看见。”大块头在一旁挠着头嘿嘿傻笑，眼镜蛇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我需要稳定电源，数据还没导完。”
帐篷里，老周戴着防毒面具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稀土，见肖灵儿进来直搓手：“小肖，你看这纯度！够做十枚导弹制导系统的核心部件！要是真被‘黑网’那帮人运出去……”
“他们运不出去了。”肖灵儿打断他，目光落在角落的“夜莺”身上。对方被牢牢绑在折叠椅上，头发里还卡着片望天树叶，见她看过来突然笑了：“你颈间的珠子，是你妈留给你的吧？”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像凝固了。猴子手里的弹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大块头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眼镜蛇的电脑恰好弹出“电量不足”的提示，幽幽的蓝光晃得人眼疼。
肖灵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认识我吗？”
“认识啊。”“夜莺”歪着脖子，胸前的蝎子吊坠晃来晃去，“她当年也像你这么嚣张，举着把破刀就敢拦我们的货——结果呢？听说雨林里的蚂蟥啃了她三天，才有人发现尸体。”
猴子的弹弓“嗖”地飞过去，正打在“夜莺”手腕上。对方痛得皱眉，猴子叉着腰骂：“再敢胡吣灵儿妈，俺把兜里的辣椒弹全塞你喉咙里！”兜里的辣椒弹瓶随着动作撞出脆响，吓得帐篷外几只麻雀扑棱棱飞了起来。
铁叔伸手按在肖灵儿肩上，那力度沉得像块压舱石：“‘夜莺’是‘毒蝎’的人，她的话不能信。但你母亲的事……等这事了了，我会告诉你。”
肖灵儿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眼眶里的热气压回去——母亲那张边角已经卷了的照片还在内衣口袋里，像片揉皱的望天树叶。她弯腰捡起猴子掉在地上的弹弓塞回去：“别乱扔东西。”
“谁乱扔了？”猴子撅着嘴，弹弓绳上还沾着饼干渣，“俺这叫‘精准打击’！”
卡车的喇叭声突然响起，铁叔掀开帐篷门帘：“收拾一下，跟我去团部，上级要见见你们几个小家伙。”
肖灵儿爬上卡车时，晨雾已经散了一半。她回头望，只见望天树的树冠在薄雾里若隐若现，像母亲生前哼的摇篮曲那样晃悠。摸了摸颈间凉丝丝的珠子，突然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跳动——像母亲的心跳，又像雨林里穿堂而过的风。
“灵儿快过来！”猴子举着包水果糖冲她喊，“橘子味的！刚从铁叔那儿讨来的！”大块头伸手去接，剥糖纸时不小心把糖豆弹到了眼镜蛇的镜片上，后者皱着眉擦屏幕：“小心点，这终端可贵着呢！”
卡车引擎声打破了雨林的静谧。铁叔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的几个少年——猴子正和大块头抢最后一颗糖，眼镜蛇在一旁捡着掉在座位上的糖豆，肖灵儿则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他悄悄摸了摸怀里的旧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梳着和肖灵儿一样的马尾，颈间也挂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
“老肖啊。”铁叔在心里轻声说，“你闺女比你当年沉稳多了。”
卡车稳稳地往山外开，肖灵儿想起昨天用空间珠里藏着的微型无人机拍到的望天树——高耸入云，像一把直指天空的剑。她又摸了摸颈间的珠子，心里默默念着：妈，我会像你那样，做一把保护这片土地的剑。
风裹着雨林特有的清新气息钻进车厢，卷着猴子的笑声、眼镜蛇的小声抱怨、大块头的憨厚话语，一起飘向山外那轮正冉冉升起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