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导师休息室的路上，谢观颐再次遇到了黎雨航。他意外地叫住谢观颐，打了招呼：“谢老师，昨天听说宫宵老师来探班了？真是可惜，我没能见到偶像。”
身边陆续有学员经过，谢观颐只能淡淡点头：“嗯，他行程紧，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宫宵老师当年可是我的初代偶像呢！”黎雨航亦步亦趋地跟着，“听说他和谢老师您合作的时候，关系特别好？真是令人羡慕。”
这话听起来像是单纯的恭维，但谢观颐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试探的意味。她停下脚步，看向黎雨航：“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比赛，不是吗？”
黎雨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自然：“谢老师说的是！第四轮你没选我，我一定加倍努力，争取以后能和您有合作的机会！”他说完，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谢观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这个黎雨航，怎么和齐景明似的，也有些疯疯癫癫的不正常。
快到休息室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齐景崇的消息：【半小时后到。】
谢观颐看着这条消息，心里略微有些讶异，齐景崇本就是飞行评委，后来因为工作繁忙已经和节目组说好后期不再参与录制，怎么会这个时候现身。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休息室的门，发现朱莉等在屋内。她还没问，朱莉已经主动汇报，“齐总说周末就是订婚宴，下周还有节目录制和新增的品牌活动，想询问您的意见，看取消哪边。”她看了看谢观颐有些茫然，补充道：“品牌活动是新接触的奢牌，是刚谈下来的，所以还没告知您。这个品牌，同期还有不少小花在抢资源。品牌pr那边表示，如果和您合作效果不错的话，下个月应该还会邀请参加时装周。”
谢观颐皱眉，朱莉的一番话听下来，其实是在劝自己选择奢牌。当然，这大概也是齐景崇的意思，没有他的授意，朱莉不会与自己说这么多。可……下周就是双人舞的合作舞台，齐景崇明明也知道，这对选手，对闻人也很重要，可他还是劝自己选择放弃……
她想到他说半个小时后到，难道是怕朱莉说服不了自己，所以准备亲自来？
可，如果自己真的选择了放弃闻人也，那方才在众人面前的坚定，又算什么呢。
谢观颐找不到答案，她决定先坐下来等一等，等齐景崇到了，看他如何说。
半小时后，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齐景崇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但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透出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谢观颐身上，锐利而直接。
“齐总。”朱莉立刻站起身。
齐景崇微微颔首，话是对朱莉说的，视线却未离开谢观颐：“你先出去。”
朱莉应声退下，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观颐没有起身，抬头看着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是准备和我说……”
“品牌方那边需要尽快确认行程。”齐景崇打断她，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双腿交叠，姿态是惯有的掌控者模样，“这个奢牌是目前来看最适合你的，他们提出合作效果不错的话，会给你一套特别定制高定在时装周首穿的机会，很难得。“
“可是……“
齐景崇没让她说下去：“你先听我说，这个品牌对你的商业价值提升有很大的帮助。至于和节目组的合约，我可以让人去沟通，你不用在意。”
他的语气平静，条理清晰，完全是从商业利益角度出发的最优解。
可是，怎么可能不在意。她虽然没有像学员们一样，一直待在训练营，但几周的节目录制，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在的。何况闻人也为了这件事受过伤，如果不是齐景明……如果不是自己和齐景崇，他本也不必遭罪。
谢观颐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她知道齐景崇说的一切道理，可是她的内心跨不过那道坎：“第四轮的合作舞台，对我选择的学员来说，也很重要。这关系到他的去留和后续发展。”她没有直接提闻人也的名字，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齐景崇看着她，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谢观颐，别忘了我们的协议中还有一条，是维持并提升你作为‘齐景崇未婚妻’的商业价值和个人形象。一个选秀节目的合作舞台，与顶级奢牌的长期合作，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还是说，你对那个叫闻人也的学员，有什么特别的……责任？”
这句话问得意味深长，几乎是在明示她逾越了导师与学员的界限。
谢观颐的心微微一沉，她听出了他话里的试探和警告。她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只是在履行我作为导师的职责。既然选择了他，就应该负责到底，这和私人感情无关。”
“无关最好。”齐景崇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更具压迫感，“但我需要提醒你，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盯着我们。任何一点不必要的瓜葛，都可能被放大解读，影响我们的计划。”
他说的“计划”，指的是那份冰冷的协议，以及协议背后双方所需的利益。
“我知道。”谢观颐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但我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做出了选择。如果现在临时反悔，对我的声誉和信用难道不是更大的损害吗？品牌方难道会欣赏一个临阵脱逃、毫无契约精神的合作对象？”
她罕见地直接反驳了他，并且逻辑清晰。
齐景崇凝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或私心。但谢观颐的表情很坚定，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着她的原则和坚持。
片刻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齐景崇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向后靠回沙发背：“你需要多少时间完成这个舞台？”
谢观颐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是他让步的信号：“下周中期录制，录制完第二天我可以立刻飞过去参加品牌活动，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齐景崇没立刻答应，而是拿出手机快速查看了些什么，似乎在确认日程细节。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可以。我会让芈书协调时间。”他再次看向她，眼神带着明确的警告，“但谢观颐，记住你的身份，也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谢观颐垂下眼帘，他这番话说得语气有些重了，她心里有些难过和别扭，可是她需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最后只好轻声道：“我明白。”
“嗯。”齐景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门关上后，谢观颐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她知道自己说服了齐景崇，但那份冰冷的警告也真切地落在了心上。
她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下午三点，老地方”的备忘，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