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蓉站在原地,寒风吹得她浑身发抖,下身传来的疼痛和心中的屈辱像两把刀子在凌迟着她。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泪水。
她一步一步,挪回锦瑟院,回到自己房间,紧紧关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身体缓缓滑落,瘫坐在地。
恨意如同毒藤,疯狂滋长——恨萧景恒的侮辱,恨周后的算计,恨命运的捉弄!
为什么偏偏是她?!
但不过片刻,她猛地抬起头。
眼中虽然还有泪光,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哭没有用,恨也没有用。
十日后大婚,三皇子……她必须想办法在洞房夜蒙混过关!
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的方法,是装病?
还是……她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目光扫过妆台上一支金簪,沈玉蓉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只是萧景恒那边......她想起被他拿走的肚兜,心头一阵发寒。
那男人如今恨她入骨,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喃喃低语,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窗外夜风拂过,烛火猛地摇曳,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
二皇子府书房内,萧景恒看着手中藕荷色的肚兜,上面用银线绣着一并蒂莲——正是沈玉蓉最爱的花样。
“三皇子妃......”他嗤笑一声,将肚兜扔进一个锦盒中锁好。
石岩躬身禀报:“殿下,血鸮卫的人方才在府外徘徊片刻才离去。”
萧景恒动作一顿,眼中戾气翻涌:“母后还真是关心我。”
“殿下?”石岩担忧地唤道。
萧景恒挥挥手:“下去吧。明日......替本王送份贺礼去三皇子府。”
石岩一愣:“贺礼?”
“祝贺三哥喜得佳人。”萧景恒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就送.......一对玉如意吧。”
他倒要看看,当三哥发现他得到的并非完璧时,这对玉如意会碎成什么模样。
******
翌日一早,天光尚未大亮,松鹤院内已是灯火通明。
林婉柔坐在梳妆台前,徐嬷嬷正为她梳理着长发,镜中映出的面容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色。
“夫人可是在担心大少爷?”徐嬷嬷轻声问道,手中动作未停。
林婉柔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着轻愁:“砚儿一夜未归,虽说是在大理寺办公,可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那苏尚书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是个烫手山芋,镇国公府这是把砚儿架在火上烤啊。”
正说着,沈珩已穿戴整齐从内间走出。
他走到妻子身后,宽厚的手掌按在她略显单薄的肩上,透过铜镜给予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放心,我们的儿子,你还不清楚吗?”
“他既接下此案,必有成算。镇国公府想借此扳倒他,没那么容易。”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多年身处高位的从容,“况且,我已让墨竹暗中盯着,若有异动,会立刻回报。”
提到墨竹,林婉柔的心稍稍安定了几分。
那个看似文弱的书童,实则是丈夫最信赖的暗卫,武功深不可测。
她点了点头,勉强压下心头的焦虑:“但愿如此。”
金銮殿上,早朝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殿外铅灰色的天空。
皇帝萧启高坐龙椅,目光扫过下方垂首肃立的臣工,最后落在站在前列的沈砚身上。
“沈爱卿,吏部尚书苏明远一案,核查得如何了?”
沈砚出列,躬身行礼,年轻的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回陛下,此案干系重大,人证物证皆需仔细推敲,臣……尚在核查之中。”
他话音刚落,镇国公周震山便冷哼一声,迈步出班,声若洪钟:“陛下!苏明远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罪证确凿!”
“此等蠹虫,早一日处置,便能早一日肃清朝纲!”
“老臣听闻,沈少卿昨日接手案卷后,并未提审人犯,也未传唤相关证人,莫非是想拖延时间,包庇同僚?”
他话语中的逼迫之意毫不掩饰,目光如鹰隼般盯着沈砚。
他身后,几名依附周家的御史也纷纷出言附和,言语间皆是指责沈砚办案不力,甚至有徇私之嫌。
皇帝眉头微蹙,看向沈砚:“沈爱卿,周爱卿所言,你有何解释?”
沈砚面色不变,从容应对:“陛下明鉴,正因此案干系重大,涉及朝廷二品大员,更需谨慎。”
“人证可收买,物证可伪造,若不经详查便仓促定案,岂非有负圣恩,有悖律法公正?”
“周老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想必更知‘实证’二字的重要性。”
他话语平和,却将“实证”二字咬得清晰,暗指周家空口无凭,只知施压。
周震山脸色一沉,正要反驳,皇帝却已抬手制止:“好了。”
他目光在沈砚和周震山之间转了转,沉吟片刻,“既然沈爱卿认为需要时间详查,那朕便给你时间。”
“不过,朝堂清议亦不可不顾,朕给你三日期限。”
“三日后,朕要看到此案的明确结果。”
“臣,领旨。”沈砚深深一揖,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三日,时间紧迫,但足够了。
散朝后,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大殿。
沈砚正要快步离开,却被一人唤住。
“沈贤侄留步。”
沈砚回头,只见须发皆白、面容慈和却目光睿智的苏太傅缓步走来。
他连忙躬身行礼:“苏太傅。”
苏太傅扶起他,压低声音道:“贤侄不必多礼。苏明远之事,辛苦你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关切,“周家势大,此举意在沛公,你身处漩涡中心,万事小心。”
“若有麻烦,尽可去找大理寺卿张大人,他是我的门生,我已关照过他,定会全力助你。”
“多谢太傅关怀,下官明白。”沈砚心中微暖。
苏太傅是朝中清流领袖,为人刚正不阿,他一直十分敬重。
他也知道太傅的孙女苏芷晴对自己有意,他也亦然。
但此刻,太傅出言相助,全然是出于公义和对晚辈的爱护,这让他更为感激。
苏太傅点了点头,看着沈砚的目光充满欣赏:“你年轻有为,心思缜密,是块好料子。”
“切莫因小人之计而折损,朝廷未来,还需要你这样的栋梁。”
他拍了拍沈砚的肩膀,不再多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