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三掀开药柜后的暗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快进去。”
他率先钻入，陆然三人紧随其后。暗门在身后合拢，外面打斗的声音顿时变得模糊。
暗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石壁上凝结着水珠，脚下湿滑。
桃夭指尖亮起一点粉光，照亮前路。
“你这大夫，准备得倒是周全。”
燕十三头也不回：
“逃命逃多了，总会留几条后路。”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扇铁门。燕十三在门上按了几个机括，铁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个宽敞的石室，四壁点着长明灯。药柜、丹炉一应俱全，角落里还堆着不少典籍。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中央的水池，池水泛着诡异的碧色，不时有气泡从水底冒出。
“坐。”
燕十三指了指石凳，自己走到药柜前配药。
苏小婉打量着这个地下密室，眉头微蹙：
“这里……有很重的死气。”
燕十三配药的手顿了顿：
“行医救人，难免沾染生死。”
他端着药碗走到陆然面前：
“喝了。”
碗里的药液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陆然接过药碗，犹豫了一下。
桃夭突然伸手拦住：
“等等。这药里加了‘腐骨草’和‘断魂花’，都是剧毒之物。”
燕十三面色不变：
“以毒攻毒。他道基破碎，寻常药物根本无效。”
“太冒险了。”苏小婉也反对。
陆然看着碗中晃动的药液，忽然问道：
“你以前治过类似伤势？”
“治过三个。”燕十三淡淡道，“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还有一个……”
他顿了顿，“现在还活着，但已经不算是人了。”
石室里一片寂静。
池水咕嘟作响，碧色的波光在墙壁上晃动。
陆然忽然举起药碗，一饮而尽。
药液入喉，如同烧红的铁水灌入经脉。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蜷缩起来。
苏小婉急忙扶住他，灵力源源不断输入。
“别碰他！”
燕十三喝道，“药力正在重塑道基，外人干预只会适得其反。”
陆然体内，那些光点疯狂闪烁。太初之气与剧毒药力激烈冲突，破碎的道基在两者夹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咬紧牙关，嘴角渗出血丝。
桃夭按住燕十三的肩膀，声音冰冷：
“他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燕十三不为所动：
“医者只管治病，不管保命。”
突然，陆然身体剧烈震动，一道金光从头顶冲出，在石室顶部炸开璀璨的光雨。
光雨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道纹在重组、排列，构成全新的脉络。
苏小婉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道基重生？”
她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寻常修士道基破碎，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可陆然这不只是在修复，简直是在重塑一个全新的道基。
燕十三眼中也闪过惊异：
“太初之气，果然名不虚传。”
金光渐渐收敛，陆然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清亮了许多。
“感觉如何？”苏小婉急切地问。
陆然内视己身，不禁愣住。
原本破碎的道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全新的根基。那些光点已经连成一片，如同夜空中的星河，在体内缓缓流转。
更奇特的是，这副新道基与天地灵气的感应更加敏锐，却不再受既定道纹的束缚。
“好像……不一样了。”
燕十三上前把脉，脸色越来越凝重：
“你的道基……已经完全脱离了现有的修炼体系。”
他松开手，眼神复杂：
“现在的你，算是个真正的异数了。”
桃夭好奇地戳戳陆然的胳膊：
“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陆然试着运转灵力，指尖亮起一点金芒。那光芒纯净剔透，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我能感觉到……天地间更深层的东西。”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震动起来，顶部落下簌簌灰尘。
燕十三脸色一变：
“不好，上面打得更激烈了。”
他快步走到墙边，按下一个隐蔽的机关。墙壁滑开，露出后面的一面水镜。
水镜中映出地上的景象——医馆已经化为废墟，十几道身影在空中激战。巡天司的银甲修士结阵围剿，幽冥道的黑衣人且战且退。
突然，一个幽冥道修士被剑光劈中，血洒长空。他在临死前捏碎了一个符印，一道血光冲天而起。
燕十三看到那道血光，面色骤变：
“是求援信号！幽冥道的高手马上就要来了！”
水镜中的战况越发激烈。又一个黑衣人倒下，这次他死前高喊：
“为了圣教！”
声音凄厉，在夜空中回荡。
陆然看着水镜中的厮杀，忽然问道：
“他们为什么这么拼命？”
燕十三沉默片刻：
“幽冥道在找一样东西。据说那东西能让他们打开幽冥之门，接引上古魔神降临。”
桃夭挑眉：
“你们幽冥道还真是贼心不死。”
“曾经是。”燕十三纠正道，“现在我只是个大夫。”
震动越来越剧烈，顶部的石块开始掉落。
“这里不能待了。”燕十三当机立断，“我们得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他走到那个碧色水池边，念动咒语。池水向两边分开，露出水下的暗道。
“跟我来。”
四人依次潜入水中。池水冰冷刺骨，水下暗道很长，游了许久才看到前方的亮光。
当他们浮出水面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洞外是茂密的树林，远处隐约可见云垂城的轮廓。
燕十三最后一个浮上来，脸色难看：
“我的密室……完了。”
桃夭拧着头发上的水：
“命保住就不错了。现在去哪？”
众人都看向陆然。
他望着远处的云垂城，感受着体内全新的力量。
“回去。”
苏小婉惊讶：
“回城？现在城里恐怕到处都是搜捕我们的人。”
陆然指尖金芒流转，周围的草木无风自动。
“有些事，总要面对。”
他看向云垂城的方向，目光坚定。
是该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