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黑,笼罩着清霄宗杂役处的房舍。
苏小兰如同一道融入暗影的轻烟,无声无息地缀在田亮平一行人身后。
她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在隐匿符的加持下,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只见田亮平一路上脸色阴沉,带着评定处黑黑胖胖的张玉良,两人避开主路,专挑偏僻阴暗的小径。
目标明确地朝着刘管事居住的区域快速潜行。
空气中弥漫着不祥的杀意。
确认了他们的方向,苏小兰不敢耽搁。
她指尖微动,一缕精纯的灵力在掌心迅速凝聚塑形,化作一只栩栩如生,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灵力蝴蝶。
蝶翼轻颤,尾翼拖曳着绚烂如星尘的光晕。
苏小兰低声念咒,将一道指引信息注入蝶身,随即玉手轻扬。
“去!”
蓝色灵蝶振翅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朝着老李所在的方向疾飞而去。
杂役处,赵管事的办公小院。
此时距离放工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杂役们皆已离开,或回到宿舍抓紧打坐,吸收宗门灵气,或离开宗门,去城中连夜做兼职,赚取灵石。
四周寂静无比,赵管事却只觉耳边嗡鸣。
细细感受,原来是身体内的血液在兴奋流动的声响。
老李也有些坐立难安,两人都紧张地注视着门外。
突然,一道幽蓝的光点破空而来,带着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轻盈准确地落在了老李摊开的掌心。
那蓝色灵蝶触碰到老李皮肤的瞬间,翅膀煽动间,一道清晰的信息流涌入老李脑海。
目标已出动,方向杂役处刘管事家!
老李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压抑着激动。
“赵管事!鱼咬钩了!田亮平带着人已经往刘管事家去了!快!快去请长老们!按计划行事!”
赵管事闻言,精神大振,眼中精光四射,没有丝毫犹豫!
他隔空抓住老李手中的蓝色灵蝶,将其小心地引入自己腰间一枚古朴的玉佩中。
随后赵管事取下手上的玉扳指,灵气催动下,骤然亮起,随即形态变化,迎风便长。
那扳指瞬间化作一柄通体漆黑,散发着威严气息,足有桌面大小的巨大戒尺!
赵管事纵身一跃,稳稳踏上戒尺,周身灵力鼓荡!
戒尺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载着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黑色流光,以最快的速度撕裂夜空,直射内门长老院的方向!
老李看着赵管事消失在天际,心中热血沸腾!
如今的他也是炼气四层的修士了。
虽然没人系统教导,但凭借自己的悟性和对灵力流转的敏锐感知,竟也自然而然地摸索出一些粗浅的运用法门。
他将丹田内那不算浑厚却异常精纯的木属性灵力疯狂注入双腿经脉!
“啊——嘿!”
老李低喝一声,脚尖猛地一点地面!
“嗖——!”
他整个人如同被强弓射出的箭矢,瞬间弹射出去!
速度之快,冲破黑夜,在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夜风呼啸着刮过耳畔,老李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疾速,兴奋得叫出声来。
“他娘的!真没想到我老李也有变成飞毛腿的一天!这要是搁地球上参加奥运会,什么百米飞人,统统靠边站!老子才是全世界最无敌的!”
临近刘管事家那片低矮杂役房区域,老李立刻收敛心神,将速度降了下来。
他如同最老练的猎手,每一步都悄无声息,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生怕惊动了目标。
毕竟田亮平可是临近金丹期的高手,感知力绝非等闲!
刘管事小院西侧,一处不起眼的小土包后。
潜伏在此的苏小兰,灵觉敏锐地捕捉到了老李那刻意压制的低阶气息正快速靠近。
她秀眉微蹙,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剑,朝着老李气息传来的方向凌空一点!
“唰!”
一张符箓如同拥有生命般,划破夜色,精准地贴在了老李的后背上。
老李只觉得周身空气一阵微妙的波动,自己的气息瞬间如同水滴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苏小兰及时打来的隐匿符!
屋内。
正用冰冷目光逼视着刘家三口的田亮平,眉头忽然微微一皱。
他刚才似乎感应到屋外有一丝极其微弱,属于炼气低阶的气息一闪而逝。
但当他凝神细查时,那气息却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消失了。
“哼,大概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杂役路过。”
田亮平心中不屑,瞬间便将这点微不足道的杂音抛诸脑后。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瑟瑟发抖的猎物身上,眼中杀机毕露。
对一旁还在试图威逼刘管事交出证据的张玉良冷冷开口,声音如同刮骨的寒风。
“别跟她废话了!夜长梦多,直接动手!处理干净点!”
张玉良闻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和推诿,他搓着手,脸上堆起为难的假笑。
“大哥,这杀人灭口的精细活儿,弟弟我手生啊!
万一留下点蛛丝马迹被宗门刑堂那些狗鼻子嗅到,那可就要不好了。
要不,还是您亲自来?
您修为高深,手段干净利落!”
他试图将烫手山芋扔回去。
“哼!”
田亮平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阴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张玉良。
“黑胖子!你打的什么算盘当老子不知道?
怎么,就你这双肥手金贵,沾不得血?
还是想让老子手上多背几条人命,你好日后拿捏老子?”
那毫不掩饰的威胁和血腥气,让张玉良打了个寒颤。
他太清楚田亮平的为人了!
此人不仅修为远超表面,心狠手辣更是出了名的!
自己若是不动手,等田亮平处理完刘家三口,下一个被清理的,铁定就是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同伙!
张玉良甚至能想象到田亮平将一切罪责推到自己头上,说他才是幕后之人,而他田亮平只不过是被逼无奈……
那画面让他不寒而栗!
想到这里,张玉良心中暗骂自己倒霉,今天怎么就被这煞星点名跟来了!
他脸上立刻挤出谄媚的笑容,连连改口。
“哎哟!田大哥!您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弟弟我绝无此意!
好!好!我来!我来!保证做得漂漂亮亮!”
说罢,他眼中凶光一闪,手掌一翻,一只通体紫金色,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葫芦出现在掌心。
葫芦口对准了刘家三人,就要念动咒诀。
刘家三口紧紧躲在角落。
刘光良虽然修为不高,身体也因旧伤而虚弱,但他像一座沉默的山,死死地将妻儿护在身后。
从下午那黑衣人的只言片语和此刻田亮平的凶态,他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轮廓。
他了解妻子,知道她为了儿子确实可能走上歧路。
但无论对错,这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半生。
此刻,他能做的,就是挡在最前面!
要死,也是他先死!
刘管事面如死灰,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瘫软,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
田亮平亲自出手,她们一家绝无生路。
刘富贵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看着步步紧逼的敌人,看着挡在身前的父亲,一股少年人的血性涌了上来。
他挣扎着想要冲出去,却被母亲死死抱住。
他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对着田亮平和张玉良愤怒地嘶吼。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们!
下午那个人是不是你们派来的?!说什么我娘是叛徒,要来灭口!
现在你们又来了!到底要怎么样!”
“下午?”
正准备催动紫金葫芦的张玉良动作一顿,有些茫然地看向田亮平。
而田亮平在听到刘富贵的怒吼时,脸色骤然一变!
他猛地抬手制止了张玉良,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疑。
“你说什么?!下午?
除了我们,还有人来过?
什么黑衣人?什么灭口?”
刘管事此刻也豁出去了,她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绝望的怒火,死死瞪着田亮平,声音嘶哑地控诉。
“田亮平!你装什么糊涂!
下午那个黑衣人不是你派来的?!
他口口声声说我是叛徒,掌握了你的罪证要去告发,所以要杀我灭口!
还打伤了我的丈夫和儿子!
你现在又亲自带人来,是想确认我们死没死透吗?!”
“不好!”
田亮平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失声惊叫,声音都变了调。
“坏了!这是个局!我们被人做套了!快走!”
张玉良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冷汗“刷”地一下湿透了后背。
“什……什么?!有人冒充我们的人来灭口?!是谁?!是谁干的?!”
“蠢货!还能是谁!必定是宗门刑堂的鹰犬!”
田亮平怒吼一声,再也顾不上刘家三口,身形如同鬼魅般暴退,撞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他一边疾奔,一边手忙脚乱地摸向腰间的储物袋,取出飞剑就要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