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袖腕轻翻,悬空的丹药与丹炉顿时化作青色流光没入袖中。
刚起身要询问不恶伤势,不恶却像只炸毛的猫儿般蹿到跟前,眸子里透着八卦的火光。
“快说快说!殿下来救我的时候是不是急坏了?她知道你逼我签订了契约,成了你的灵兽,有没有威胁你呀?”
“今天早上我可是在娄芸姐姐的云药天境中醒来的,殿下的青灵鹿亲自疗的伤!”
望着少年快要翘到天上的嘴角,江灭眼底掠过一丝戏谑,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突然压低声音。
“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当时降灵殿下去地脉阴窍救你们的时候,只来得及拉着常侍令和时吉师兄飞身离开,而你……是我救的……”
说完,满意地看着不恶瞬间僵住的表情,又补上一刀。
“至于契约之事,殿下明察秋毫,知道那是为了救你,非但未加责怪,还特意……谢过江某呢。”
不恶的红绫腰带“啪”地炸开一道灵力,少年瞪圆的眼睛里写满不可置信。
“你……你胡说!”
江灭见不恶被自己惹得炸毛,心情舒畅,便也不再逗他,转身坐在椅子上淡淡道。
“不过殿下确实担心你,要我尽快突破化神,好解除与你的天道契约。”
话音一落,不恶方才还愤愤不平的脸色瞬间转晴,嘴角翘起,得意地扬起下巴。
“哼~我就说殿下是在意我的~”
随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狐疑地眯起眼,凑近江灭。
“对了,寻常的化神期以下修士最多只能用魂血或神魂契约收服灵兽,唯有化神期以上才能开启天道契约……”
“你明明才筑基期,怎么做到的?”
江灭眸色微沉,避而不答,转而于神识中向那位前辈传音。
“前辈,我身负秘印之事已被仙山察觉,两日后降灵殿下要以无相天眼查我几日前被夺舍一事,您的存在……可会暴露?”
神识中,一道慵懒而倨傲的声音悠然响起。
“放心,凭她现在的本事,还窥不破我!”
闻言,他眉间微不可察地一松,顺势收回探查的神识。
“还有,你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走之后怎么又借用我那么……多灵力!害我被那只臭猫抓到!”
不恶见他低沉着眉眼,一时没回答自己,也不恼,反而自顾自的抱怨起来。
他心中思忖片刻,那诡夜剑冢的事,还是不让仙人的人知晓为好,故作随意地转开换题。
“你方才说的云药天境……是什么地方”
不恶果然孩子心性,被这一问顿时忘了先前疑惑,兴致勃勃道。
“那可是我娄芸姐姐的宝贝药园!那里面栽种着上千种灵草,从疗伤的月见幽兰到剧毒的九心海棠,应有尽有……”
“上千种灵草?”
江灭瞳孔微缩,指节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叩,心中暗忖——
若能在那种灵气充沛之地修炼,以我的木灵根特性,修为必能一日千里……
正思索间,神识中的声音再度传来,低沉而蛊惑。
“那地方不错……去采些灵草,本尊教你炼制‘青芽蕴灵丹’,再传你一套‘青木长生诀’。”
“丹诀相辅,必能让你修为突飞猛进,早日突破元婴期。”
青木长生诀?青芽蕴灵丹?
他心头一震,于神识中恭敬回应:“多谢前辈指点。”
“哎!”不恶突然凑近,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着狡黠。
“你该不会在打云药天境的主意吧?是想采摘灵草?还是吸取灵气修炼?”
“都要!”
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他答得干脆,眼底灼热显露无遗。
不恶被这理直气壮的答复顿时噎住,“啊?你……你这人还真是……不客气呀~”
“可以。”清亮的女声自门外传来。
娄芸一袭青衣飘然而入,先前山下的愠色早已消散,此刻她唇角噙着惯常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光却如淬毒的银针般刺向江灭。
“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我想知道江道友……”
她广袖轻拂,一缕药香随着动作弥漫开来,声音骤然转冷。
“那日用来吞噬元婴境修士修为的法印,是何来历?”
江灭眉心一跳,她竟然也对此印感兴趣……
不待他回应,一旁的不恶已失声惊呼,“娄芸姐姐你竟然也……”
娄芸一记眼风扫过,不恶顿时如被掐住脖颈的小兽,噤若寒蝉。
待她转回视线时,指尖已凝出一缕青芒,在虚空中勾勒出种种法器妖兽的幻影。
“夺灵幡、噬心妖藤、血炼术……”每说一词,便有一道凶煞虚影浮现。
“诸如此类的妖兽邪器,我并非没有见过,但像你这般……”
她指尖轻轻划过桌沿,木纹上顿时绽开一道焦痕,瞳孔中似有青焰跳动,话语中掩不住话的锋芒。
“能以筑基之躯,强吞元婴修士修为的法印,我倒是……从未见过。”
最后四字咬得极轻,却好似要撕扯下他每一寸伪装。
即便他面上神色如常,可眼底终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暗自催动神识,“前辈,她……”
“哼!”神识中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那笑声极轻,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神魂。
“区区小辈也配觊觎本尊的法印?想看便画给她看!”
他刚在识海中应了声“好”,那道声音忽又迟疑。
“告诉她,此印——噬主!”
他抬手的瞬间,虚空竟如帛裂般撕开一道猩红裂痕,扭曲的符文自裂缝中爬出,宛若活物般在空气中蠕动。
血色光芒暴涨,将整个房间浸染得如同血狱。
娄芸浑身骤然绷紧,纤长十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瞳孔剧烈收缩,视线紧盯着那道法印——
那繁复诡谲的纹路扭曲变幻,竟似活物般在虚空中蠕动,每一笔勾勒都违背常理,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邪异气息。
“娄侍令……”江灭双指并拢,缓缓将法印推向她。
“此印会反噬施术者,非常人可用,擅用者,轻则境界跌落,重……则死!”
法印落入掌心的瞬间,她整条手臂猛地一颤。
尚未催动,掌心灵力竟已如决堤般被疯狂吞噬,看来江灭所言不虚。
她旋即合掌,五指间迸发出刺目青光,瞬间将法印收回。
再抬眼时,眸中已掀起惊涛骇浪——这等重要的法印,他竟如此轻易交给自己?
“云药天境……让不恶带路,低阶灵草管够,至于高阶灵草,你需要哪些,提前与我说。”
她转身时袖摆翻飞,声音比往常冷三分,随手一挥,桌上陡然出现一个小罐瓷瓶。
“这是殿下吩咐给你的丹药。”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青白色流光遁出。
看着桌上出现的瓷瓶,愣了一瞬,这是她……给的?
所以她是注意到自己受伤了?
二人御风而行,甫一踏入云药天境,浓郁的药香便如浪潮般扑面而来。
他呼吸一滞,只觉周身毛孔都被精纯的木灵之气浸润,连丹田内的灵力都为之雀跃。
举目望去,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他心神俱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