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择宪开着他母亲圣诞节那会才送给他的车带着徐稚爱出门了。
之前他在郊区因为没把控好车速出过事,虽然河东允那条狗给解决了,但还是被他父亲痛骂了一顿。这件事导致李择宪后面很少自己开车,但今天为了二人世界,他难得给让司机放了假。
首尔进入春季,天气渐暖。路人把厚重的冬衣都收了起来,换上了更为轻薄的卫衣。但因为今天是工作日,人并不是很多,或是出来喘口气穿着休闲服的上班族,或是赶往补课院的学生,手里拿着冰美式,戴着耳机,大家走得都很匆忙。
李择宪控制着车速,看着前方路况又时不时看后视镜,“往年这个时候首尔会有春雪,我外公退休后前年在花开山买了一片土地,山上种了很多樱花,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
跑车的轰鸣声吸引了路人的注意,陈润珍知道她儿子的审美,所以挑的车型一看就很昂贵。
墨黑色的跑车驶入商场地下停车场,穿着红色制服戴着圆顶帽的礼仪小姐面带微笑,指挥着李择宪的车子前往最近的停放处。
两人下车,搭乘电梯上楼。
徐稚爱最后确认,“真要买类似婚纱的裙子吗?”
李择宪生怕她反悔,手攥得很紧,把人拉过来了一些,“你都答应我了。”虽然是在昨晚有些不清醒的时候,一下一下亲得她心烦意乱才胡乱应下的。
徐稚爱没有喷香水,但李择宪凑近还是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明明特意吩咐佣人让稚爱和他用的一个味道的沐浴露,但似乎苦橙叶的味道与她自身杂糅了,多了一些令人躁动不安的因子。
“想什么呢?”
李择宪举起她的手背凑到唇边亲了亲,笑眯眯的不说话。
徐稚爱眼里流露出好笑的情绪,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见有人进来,她抽出了自己的手,拉开了一点社交距离。
礼服店在顶层,导购和陈润珍很熟,得知了大概时间后便一直在电梯口等着。李择宪问过他母亲,陈润珍还想着要不要让人送衣服到家里来挑选,但被拒绝了,因为李择宪想要带着徐稚爱亲自过去。
导购上前几步,面带微笑鞠了一躬,伸手引导,“李少爷,徐小姐,这边请。”
安保把店门关上,暂时不招待散客。
导购和助理带着两人进贵宾室,她蹲下来问李择宪,“我们店内有三位模特,可以代替徐小姐试衣服,您看需不需要?”
李择宪看徐稚爱,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好的。”
导购经过刚刚的对话,也看出来最终拍板人是徐稚爱了,后面便把服务重心放在她身上。
已经被事先挑选好的礼服被推了进来,她们温声细语一件一件介绍着设计师和礼服特点,都是今年初春的新款。因为李择宪的特殊要求,色调都是白色的。
徐稚爱一件件试过,最终敲定了两套。一件蕾丝材质的刺绣吊带裙,一件绸缎质地的不规则裙摆设计抹胸裙,还顺便买了搭配的珍珠项链和高跟鞋。
灯光下,绸缎泛着柔润的光。
导购连连称赞,“徐小姐,真的都很适合您呢。那这两件是现在打包带走吗?还是邮寄到汉南洞。”
李择宪抬手阻止,他有些紧张,但克制着不表露出来,“稚爱,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徐稚爱不明所以地跟他上车,车子越开越偏僻,到了一个类似公园的地方停下。但很安静,除了她和李择宪,没有别人。
石板路并不规整,因为还穿着长裙的缘故,怕她摔倒,李择宪牵着徐稚爱小心翼翼一步步往里面走。经过一个拐弯,被树木遮挡的地方豁然开朗。
草坪因为气温渐暖,绿意蔓延。
但最显眼的是正中间可以两人合抱的樱花树,不知道为什么这棵树花开的时间比其他地方要来得早一些。也因为枝干粗壮,一簇一簇的樱花开得茂密,风一吹过,粉白的花瓣像雨一般飘了下来。
李择宪带着徐稚爱走到了樱花树底下。
天阴沉沉的,此时阳光并不明媚。
空气里蔓延着潮湿的水汽,厚重的绿、中间点缀的粉、以及穿着白裙的徐稚爱。像是上世纪的油画,泛着一些阴郁的气息。
李择宪站定,转过身来看着她。
“稚爱,我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遇到过什么令我烦恼的事情。但每天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活着,我总对这种一眼就能望得到头的生活感到无聊和乏味。
可面对你时不一样,我会因你而开心,因你而焦虑,因你而难过。起初我是抗拒的,人对于自己无法把握的情感,总会下意识逃避。所以我试过不和你去联系,我试过刻意不去想你,我试着遗忘你。
但我发现我做不到,稚爱。
在第一时间察觉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是惶恐的,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情感。我本能地想要去靠近你,但有时候把控不好尺度又会伤害到你。
好在你总引导我,包容我,给我一次次弥补的机会。在知道你愿意和我订婚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但欣喜之后我却很茫然,因为我不知道我能否给你所想要的,你所想要的我又能否能给你。
但现在我又不去想了。
因为我知道你同样爱我,这就足够了。
稚爱,我不愿意委屈你,所以我借着买裙子的理由带你来这里。我说过的,草坪、鲜花、只有我们两个人,希望你不觉得我唐突。”
李择宪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随后单膝跪地打开盒子,郑重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突然的,首尔下雪了。
冰冷的雪花飘落,与花瓣夹杂着落在草地上,又化成了水。春雪因为是在冬天末尾的余韵与春天初临的交融,所以停留时间极短,珍贵又易逝。
徐稚爱伸出手,“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