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跨年夜到来。
首尔晚上有烟火秀,每年政府都会固定放烟火,以供市民观赏。徐稚爱带李择宪到汝矣岛的时候不早也不晚,但已经有很多当地市民和游客到场了。
这个面积仅有8.4平方公里,坐落在汉江中间的一个小岛屿,看着不起眼却是韩国的金融中心。
长长的一条道路,李择宪被徐稚爱不急不缓推着,他很高兴,于是仰头看过来,“稚爱,这条路我之前跟你走过。”
“是吗?”
“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就离这里不远。还有,两边枯萎的其实是樱花树。等春天盛开,我也能走路了,到时候我们再来逛逛,好不好?”
徐稚爱笑着,“好。”
颠倒的世界里,只有爱人的脸仍是清晰的。风吹着李择宪额前的碎发,他小心翼翼抬手,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脸,“稚爱。”
“嗯?”
李择宪想说什么,但下一秒烟火秀开始了。“咻”地好几声腾然升空,一瞬间占满了眼前的视线,尾翼划过漆黑的天际,流下星星点点闪烁的光斑。
徐稚爱顺势抬头看去,拿出手机录起像来。游客的欢呼声、拍照声、人声鼎沸簇拥着两人,在脸上撒下或明或暗的光影。
“我们订婚好不好?”
周围太吵,徐稚爱没听清楚。她举着手机,但低头凑过来,目露疑惑,“择宪,你刚刚说什么?”
李择宪却不说话,身子凑近趁机亲了亲徐稚爱的嘴角,一触即离,分开后成功收获她好笑又无奈的眼神。
徐稚爱继续录像,李择宪没看烟火只看着她。
他刚刚不说,不是因为胆怯。只是感觉周围的环境太过简陋,至少需要在一个阳光充沛、开满花的草坪求婚。
不用很多人,安安静静的只有他和稚爱就好,可以的话peter也在。等那时他完全好了,就可以朝稚爱单膝下跪,把戒指推上她的无名指。
像童话故事书的结尾,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样。李择宪畅想着,随着最后一抹烟火划过天际,今晚的跨年烟火表演也结束了。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间喊了一声,“新年快乐”,引来大家的哄笑声和附和声。然而背对着李择宪的徐稚爱没有笑,因为她跳江的那天,刚好是跨年的时候。
——
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李择宪在仁川国际机场依依不舍地送别徐稚爱,目送她进入安检口,前往澳大利亚的航班。
而此时,李家发生了意外。
李哉民像以往那样起床,在打扫房间的佣人眼皮子底下,他两眼发黑,双腿虚浮。伸手想扶住什么,但奈何手边是空的,下一秒人径直晕倒,身子砸在了地毯上。
佣人惊恐不已,连忙出去喊人。
一阵兵荒马乱,陈润珍六神无主,还是李择明先镇定下来。他让司机尽快把人送去医院,不能叫救护车,因为担心无良记者写些故意夺人眼球的报道。
河东允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
急救室门口,医生翻看着诊断报告,谨慎地说道,“照了ct,初步判断是高血压引发的缺血性脑梗。好在没有出血点,人送来得也还算及时。刚刚我们已经给会长注射了阿替普酶,待会溶栓后人应该就能清醒。”
陈润珍拍着胸口刚打算松口气,结果医生顿了顿,又继续道,“但血栓影响的范围比较大,经过这次,会长可能会留下永久性后遗症。例如口齿不清、吞咽困难、记忆力下降、记忆力混乱、甚至痴呆等。”
陈润珍刚刚的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李择明眉头紧蹙,“这么严重?”
医生拿不定,犹豫起来,“其实我也说不准,还得等会长醒了,看具体情况才能知道。”他看向站在一旁愣住没有说话的河东允,“河室长,上次会长来体检,我记得各项指标也只上升了一点,情况还好。最近怎么没控制住,会长有按时吃药吗?”
河东允连忙回复,“一直有在吃,酒局我也看着,只喝了一点点而已。”
医生有些纳闷,“那是怎么回事……”
无果,一切都要等人醒来再做打算。
陈润珍一脸凝重地走去角落给李择宪打电话,李择明收回目光和河东允对视上,对方低头朝他鞠了一躬。
紧接着是漫长且煎熬地等待。
三人待在贵宾单人病房,河东允在陈润珍的吩咐下搬了张凳子放在床边。
陈润珍坐下,用湿巾擦拭着李哉民的脸颊。她看着自己多年的枕边人,原本意气风发如今却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已、鬓边布满白发的样子,眼中满是复杂。
李择明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沉思着。河东允在用手机给底下人发简讯,三人的表情都不算好看。
还是李择宪从机场赶回来打破了僵局,“母亲。”
陈润珍一见到他,瞬间没忍住哽咽起来,“择宪,医生说你父亲脑梗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李择宪虽然对李哉民一直管教他很不满,但人都躺病床上了,他多少还顾及着母亲的感受,连忙安慰,“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们找最好的脑科医生,父亲会没事的。”
陈润珍泣不成声,“嗯,我已经让你舅舅在问了。”她握紧了择宪的手,强忍不安。
李择宪没有挣脱开,默默陪着他母亲。
过了好一会,床上终于传来动静,李哉民呓语着,陈润珍顾不上擦眼泪,惊喜不已地看过去。
李哉民颤抖着眼皮,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全部人围了上来。
“父亲,您还好吗?”
“会长,您终于醒了。”
“快,去喊医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