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福禄从喉咙里挤出哀嚎,“真没了!饶了我吧!”
话音未落,一个结实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姜福禄的脸上。
“像你这种硬骨头,我见得多啦!”
一个办事员恶狠狠地吼道,“你要是没藏着的!老子跟你的姓!”
他被几个身着办事员粗暴地架起,向旁边的屋子拖去。
“主任!这老家伙……样子不对,像是中风了!”
赵主任闻言转向了那个嘴歪眼斜、眼神涣散的姜礼德。
他细细打量了一二,确认不是装的后,最终下令。
“那先弄去医院瞧瞧,还没审判呢!别再闹出人命来!”
就在办事员们重新动手,准备将姜礼德送往医院时。
旁边的几位老人,就是刚才那几个在姜礼德面前拍马屁的。
此刻却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办事员们见状,厉声呵斥道,“干啥的!趴下!”
那几位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个激灵、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差……差爷?”
“什么玩意?”那办事员险些被这个称呼惊得跳起来。
“那……官爷?”
另一位老人也跟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说啥呢!”赵主任的呵斥着,“新社会,新政府!哪有什么差爷官爷的!有啥事就说!”
“好!好!”那几位老人连声应着,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姜礼德。
“姜礼德!”其中一个老人一副愤怒的样子。
“我们几个老哥们儿议过了,你干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族谱上,没你这个名字了!”
他的话语如同炸雷,在人群中引起一片哗然。
“不!你那一支,都从族谱上被划掉了!就当我姜家庄没你这一支人了!”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泛起复杂,有愤怒,也有压抑了许久的得意。
姜礼德一旦倒台,他便成了这姜家庄辈分最高、最有话语权的老人。
那到时候……
另一位老人也趁机插嘴,语气更加尖刻。
“而且你也别想埋进我姜家的祖坟来!并且我还会上告祖宗!告诉祖宗姜家出了个什么玩意!”
原本已经说不出话的姜礼德,听到这些话,瞳孔剧烈收缩。
姜佑宁在一旁清晰地看到了他眼珠子“股”起来的样子。
“呜!呜!呜!”
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姜礼德的喉咙深处传出,带着难以置信的委屈和绝望。
他,姜家庄的族长,曾经呼风唤雨、说一不二的人物,如今竟落得被逐出族谱的下场,
而且还是被那些平日里对他阿谀奉承、点头哈腰的“弟弟们”剥夺了身份。
更让他恐惧的是,连祖坟都不能进,这是要让他当孤魂野鬼啊!
愤怒驱使着本能,在那一刻压倒了一切病痛。
居然猛地挣脱了禁锢他的办事员。
嘴歪眼斜的他,如同被唤醒的丧尸,朝着那几个老人爬去。
同时那口中发出令人胆寒的低吼。
却被旁边的办事员重新抓住。
姜佑宁讽刺,“这搁这儿唱《弃车保帅》呢?
还是当自己是棋盘上的老将啊?歪脖子树底下做春秋大梦,您那破车轱辘都掉沟了,光腚帅旗还能插几天?”
“跟姜礼德混的能有啥好枣?一窝黄皮子,挨个儿放骚屁!
今儿您扔他顶锅,明儿他卖您换钱,这出戏该叫《屎壳郎互推粪球之谁先掉茅坑》!”
姜佑宁那番带着尖锐锋芒的讽刺,瞬间撕裂了众人心中那点小心翼翼的遮掩。
“说得对!”赵主任的赞许着,猛地一挥手。
“你们几个也别想跑,肯定是满肚子坏水,一起抓起来问问!”
几位办事员闻令而动,迅速上前,利落地将那些老头们捆了个结实。
昔日里跟着姜礼德当祖宗的他们,此刻低垂着头,脸上的得意与嚣张全没了。
而姜礼德也被办事员拉走,准备去医院看看。
姜礼德还有些不服,不断的挣扎着。
那吐出来的舌头,都透露着不甘心,仿佛要把那些背叛他的人给舔死。
姜佑宁眼珠子一转。
朝着姜福禄请来的乐器班子走去。
其他的办事员也不管,她可是和赵主任一起的人。
况且一个请来的乐器班子而已,姜家庄的人犯的事,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两三句商量后,乐器班子重新起身。
整理好乐器后,姜佑宁也掏出来了唢呐。
“一,二,三!走!”
“呼,呼芜湖,”
一首大出殡就送给了要上路的姜礼德。
姜礼德只是中风了,但是基本是思想和反应还是在的!
听到这一首曲子。
顿时挣扎的比刚才还厉害,在办事员的怀里一拱一拱的,活像一只残秋的老豆虫。
“你他奶奶能不能别瞎动弹了!”
那办事员本就嫌姜礼德恶心,要不是自己跑慢了,谁乐意抱着个老断背呢?
赶紧就抱到了牛车上,架着走了。
赵主任忍不住的憋笑,“佑宁,别吹了!这人还没没呢!”
姜佑宁松开了嘴。
“没事,赵姨,我这提前点,我估摸着,这老头走的时候应该是听不上了!”
话里的遗憾也不知道在遗憾个啥。
赵主任咋舌,对姜佑宁这报复还有跳脱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也没太在意。
就一个封建大家长,还犯了那么多的事,就是当场没了,她都能记成反抗抓捕被击毙。
赵主任紧接着又拿出一沓纸,将它们铺在了空荡荡的桌面上。
“对了,”赵主任环顾四周,语调稍缓。“你们村的妇女主任呢?怎么没见到人?”
一个村庄的基层干部构成,一般包括村书记、生产队长、会计,以及妇女主任。
这是最基本也是最不可或缺的配置。
人群中,不知是谁压抑着嗓音喊了一句。
“没来!一年前被三爷爷派人,打了二十脊仗,腿打瘸了!”
赵主任握紧了手中的笔,而一旁的姜佑宁,更是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还有那两位办事员,”赵主任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人。
“去把你们村的妇女主任给我找过来!快去!”
赵主任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缓和一些。
“来!大家都过来!你们尽管说!说说那个姜礼德,他是怎么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别怕,有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