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兄弟何尝不清楚这价钱确实低了。
可这钱也不是他们定的,就算是嫌弃价格低也没办法。
这已经是他们的权限内,能给到的最高价格了。
即便如今根本收不上来像样的野山参,公家的收购就是这般规矩,定价摆在这儿,谁也动不了。
其实平心而论,这价钱真不算低了。
放在寻常村子里,足够一户人家花上几十年了,换成粮食也是几万斤。
就算是城里的工人家庭,攒下这笔钱也得十好几年光景。
这价格……
“算了,反正我空间里有的是,卖了算了!”姜佑宁心中暗道。“成!卖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瞬间在孙家兄弟眼中燃起灼热的光亮。
尤其是孙海德,虽说这参是公家出钱,可最终炮制成药还得经他的手。
一想到能将这样的珍品化作救人的良药,还是出自他的手。心头就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
“咔哒!”
孙海诚的手拨响了算盘珠,小黄也利索地捧来一杆黄澄澄的铜秤,小心翼翼地将那株人参请上秤盘。
等斤两既明,价格确定。
姜佑宁便与孙海德闲话起来,孙海诚则转身去后头取钱,
聊了片刻,姜佑宁忽然想起一事,“孙老,您这儿……对了,牛黄安宫丸,可还有货?”
“这个有!”小黄像个抢答道第一个。
“五块钱一丸,您要一颗?”
【五块?这么便宜?】
姜佑宁心里有些吃惊,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两样?
这安宫牛黄丸里头不仅有朱砂、麝香、牛黄这些金贵药材。
还有犀角,这种后来禁令入药的药材。
不过在改用水牛角浓缩粉顶替后,药效就打了折扣,不如曾经的药力好了。
不过眼下这年头,方子还没变,用料仍是实打实的。
要说速效救心丸是偏科的学子,那安宫牛黄丸就是门门拔尖的优等生。
有这么一颗傍身,紧要关头能吊住性命,撑到救治的时候。
正因如此,后来这药丸价格一路飞涨,几万十几万都难求一颗。
“不,”姜佑宁摇了摇头。
“我要全部打包带走,有多少,我要多少!”
她的这话语,在有些寂静的房间内中回响。
却引得一旁的孙海德和小黄,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空气中弥漫开一丝被她这份“豪迈”逗乐的善意。
孙海德开口,“小友,看你的样子,是头一回购买此药吧?”
姜佑宁老实地点了点头,即便是被笑话了,姜佑宁的眼神中并无羞怯,反而透着一股坦诚。
在孙海德一番耐心细致的解释下,姜佑宁才明白了缘由。
这所谓的“牛黄安宫丸”,并非寻常药,它限购!
如果没有特殊证明,一人一次最多只能购得三颗。
姜佑宁有些遗憾,不过也只好从善如流。
“那就先来三颗吧,钱就从刚才卖人参的款项里扣除。”
不料,孙海德却大手一挥,“小友,承蒙你信任,将这棵参让给我们。这安宫丸,我做主,剩下的都给你。”
小黄顿时急了,“师父!这……这不合规矩啊!”
他也是怕查起来,连累自己师傅违规卖药。
“啪!”
孙海德佯装生气,轻斥道。
“你这孩子,光钻药性不通人情啊!”
他转而向姜佑宁赔笑,“小友莫怪,徒弟年轻,还需历练。”
姜佑宁端起茶碗,“无妨,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实际上这小黄还比姜佑宁要大上两三岁呢!
孙海德这才转头,细细点拨起来,“走账时,你记三颗,我记三颗,你师叔记三颗,再去把你师弟叫来,用他的名额。反正库房里统共也就十五颗,快去取来!”
小黄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称是。
孙海德又低声嘱咐了几句,才让他离去。
姜佑宁不禁赞道:“孙老,您这法子,真是周全。”
既遂了她的心愿,又在规矩之内寻得了变通。
“嗨!”孙海德朝她摆摆手,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是小友你先成全了我们,肯把这样的好东西让出来。要说谢,该是我们谢你才对。”
而下一刻,孙海德连忙拱手而起。
“还有件事得跟小友赔个不是。”
姜佑宁挑眉,“哦?这话从何说起?”
孙海德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方才你一进门,我瞧见你底下的是件新衣裳,而外头套着狼皮坎肩。
一口关外口音,却是个姑娘家,我这老糊涂竟疑心是冒充参帮的骗子!”
说着便躬身作揖。
“是老朽眼拙,先入为主了。”
姜佑宁侧身避开礼,“您老这话可折煞我了!常言道看人看事,先看皮毛后看里,您这般谨慎才是正经买卖人的样子!”
这人参啊,向来是金贵东西,价从来就没低过。
正因如此,捣鼓假货的也特别多。
拿园参、林下参冒充野山参的都算是有“良心”的了。
那些拿桔梗、萝卜糊弄人的更是大有人在。
而孙海德行医这么多年,经历的风浪多了去了,保不齐早年就栽过跟头、吃过闷亏。
所以他刚才那份警惕,实在再正常不过。
难得的是,眼前的这老爷子为人敞亮。
【刚才那点误会,他就算不提,我也根本不会知道。可他偏要当面说开、诚恳致歉,这说明他是个实诚人,不玩虚的】
“这老爷子,能处。”姜佑宁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她转而又提起刚才出门的小黄。
“再说您徒弟才叫一个,敲头顶脚底响——灵透了呢!
一眼就识出我这人参好。要我说啊,该是我谢您二位!”
说着姜佑宁俏皮地眨眨眼,“没把我这女骗子撵出去!”
一席话说得孙海德眉开眼笑,连称后生可畏。
说话间,小黄已抱着个厚实油纸包转回来,正碰上孙海诚也从里间出来,手里捏着个不算饱满的钱袋。
钱货两清,小黄把包得四四方方的安宫丸递过来。
顺手又放上个巴掌大的铁盒。
姜佑宁接过药包,心里有些疑惑,“这是?”
孙海德往前凑了凑,“这是我一个师妹家传的东西,名叫皎白舒痕膏。”
“小友你毕竟是个女娃娃,年轻正是爱美的时候,敷在脸上,不仅能让你的皮肤白皙莹润。
若是有个不小心留下的疤痕,长久的坚持抹下去,也能渐渐消淡,直至无影。也算是老朽的一番心意。”
“皎白舒痕膏?”姜佑宁心头咯噔一下。
【这不是玉舟家的宝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