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忙活完了!”赵佳桂半坐在炕沿上,脸上写满了疲惫。
办喜事累人的可不光是主家,他们这些帮忙的也个个累得够呛。
从天蒙亮一直忙到星出头,脚底板就没离过地。
再加上林志文又是大辈,啥事都得过他这儿,更是忙得连轴转!
姜佑宁赶紧上炕,“姥,我给您好好按按,这两天可累坏了吧?”
随后给赵佳桂揉起了肩膀,手上不轻不重的,却能让赵佳桂发自内心的舒坦。
“还得是我家佑宁,知道疼人!”
赵佳桂眯起了眼,脸上的乏气都散了些。
这时,林功乐也蹭到林志文跟前,“爷,我给你捶捶腿!”
说完就蹲下身,有模有样地给老爷子捶了起来。
“好,好哇!”林志文脸上的疲惫甚至都消散了几分。
“咱家功乐是是个听话贴心的大姑娘!”
“爷爷,我也可懂事了!”林功邦撅着嘴从外屋地走了进来。
嘴上委屈地嚷嚷着,手里还端着个大木桶。
桶里是黑黢黢的药汤,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这是陈玉舟特意配的药包熬的。
她看着林家人这两天忙里忙外实在辛苦,就抓了药、熬成汤。
里头都是些舒筋活血的好东西,专给他们解乏用的。
药汤子冒着袅袅热气,在昏黄的灯光下晕开一团暖烘烘的光晕。
“哎呦,咱功邦也是个好孩子!”赵佳桂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
手掌摸着着林功邦浓密的头发茬,眼神里全是疼爱。
“咱家这几个小的,真是一个比一个招人疼!个个都长心!”
“那可不!”
姜佑宁立马笑着接话,一把将炕沿边的功乐搂到身边,又朝功邦挤挤眼睛,
“要我说啊,咱家功乐是那贴心小棉袄,
功邦就是那挡风的皮大氅,一个赛一个的招人稀罕!”
林功乐抿着嘴低下脑袋,林功邦则挠着后脑勺,可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往上咧。
俩小的被夸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随后就低下头,开始给自己的爷爷奶奶洗脚。
一副强装淡定的小模样可却反而更逗人乐。
等泡完了脚,舒服得两个老人忍不住打了个颤,浑身的毛孔都似乎舒展开了。
林志文招呼着儿子儿媳,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许。
“老大家的,这段日子我看你俩确实练出来了!
这次办喜事办得妥帖,屯里人都夸周到。
往后这些事,就全交给你们张罗了,我也该歇歇了!”
林远仁和赵金花对视一眼,眼底都闪着兴奋的光。
这是老爷子头一回这般肯定他们,意味着这个家真的要交到他们手上了。
林远仁作为林志文的长子,往后在屯子里就是顶梁柱一般的存在。
今后会逐渐代替林志文,担起屯里老祖宗的责任。
而姜佑宁,则在一旁笑着帮腔,“我大舅大舅妈这回可真是给咱家长脸!
办事细致周到,屯里人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姥爷您就安心享清福吧!”
林志文笑着摇头:“庄户人家,哪有什么清福可享!”
话虽这么说,眼角却藏不住欣慰。
孩子们孝顺能干,比什么都强。
不过他心里也不住的盘算着,趁着自己还能动,得多给孩子们留些家底。
等泡完了脚,赵佳桂便催促着众人:“赶紧的,都回屋歇着去吧!”
另一边屋里,陈玉舟早已为姜佑宁备好了洗脚水。
姜佑宁一边泡脚,一边打着趣,“玉舟你可真贤惠,将来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说着还竖起大拇指,逗得陈玉舟脸颊绯红。
洗完了脚,姜佑宁就瘫在了炕上。
灶坑里火的余温,顺着炕席慢悠悠地传到身上,烘得人浑身发懒,眼皮子直打架。
更让姜佑宁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仨月。
天儿越冷,人就越懒得动弹。
她眯着眼,在脑海里开始盘点起这几天签到的收获。
好家伙,瞅来瞅去还是没啥像样的玩意儿!
姜佑宁忍不住叹了口气,在脑子里对着那“筒子哥”又是一通输出:
“碘伏、麻袋、手术刀!
绷带、金疮药、指甲刀!”
数落到这儿,姜佑宁简直想扶额:“这些也就算了,不是……这电吹风是咋回事啊?”
“先不说我敢不敢拿出来用,咱这屯子它通——电——吗?!”
虽说这年头,县城里是拉了电线,但是也不怎么能保持电力通畅。
尤其是这农村,几乎都是点着煤油灯!
“来来来,你屁股撅过来,我插你腚沟子上试试看能不能吹!”
姜佑宁终于没憋住,没辙,最近这给的奖励是一个比一个拉胯。
姜佑宁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筒子哥”这人工智障中途贪了她的大奖!
“算了算了,不跟个哑巴加智障较劲了!”
她一个翻身,裹紧被子,没多会儿就睡沉了。
((っ╥╯﹏╰╥c))
也许是药浴包的缘故,姜佑宁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浑身都暖烘烘的。
……
夜深得像泼了墨,时辰眼瞅着就要掉进后半夜。
天又飘起了雪,纷纷扬扬,被西北风卷着,砸向地面。
院里的雪早没过脚脖子了,可偏偏这时候。
“走!麻溜的!抓紧点儿!”
“淅沥——窣窣——”
外头隐约传来几声压得低低的催促,掺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衣裳摩擦的细响,硬生生搅和了这雪夜的静。
随着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咯吱咯吱”踩过雪地。
姜佑宁猛地惊醒!一个骨碌坐起身来。
自打上回野狼摸进家,她就留了心眼,不光枕头边放着飞刀,连炕头都挂了一把截短的扎枪,冷森森的,一伸手就能够着。
姜佑宁半点没犹豫,一手抄起飞刀,一手摘下扎枪,顺手薅过椅背上的厚棉袄,脚步又轻又快地冲了出去。
“砰!”
木屑四溅,才修好没几天的房门又被一脚踹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声。
“砰!”
才修好没几天的木门又让人一脚踹开,门轴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惨叫。
姜佑宁带着一身寒气闯进院子,白雾刚出鼻子,就让风给打散了。
可当她眯着眼,透过乱扑脸的雪片子看清院里杵着的人时,却猛地愣住了:
“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