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宏寿乐了,端起酒盅,“就是!跟我还客气个啥劲儿!来咱哥俩走一个!”
“走着!”林志文也痛快地举起了杯,杯子“当”地碰了一下。
一仰脖,半两酒就下去了!
赵佳桂看不下去了,菜没吃呢,酒下去半瓶了。
“行了!别光顾着咂摸你们那酒了!赶紧尝尝菜!”
“对,吃菜吃菜!”
姜佑宁早就盛好了小半碗米饭,舀上两勺浓稠喷香的鹅汤往饭上一浇,再用筷子那么一拌!
米粒儿裹着金黄的油汤,亮晶晶的!
光这汤拌饭,姜佑宁觉得自己就能吃下去两大碗!
再看那晒干的土豆片和豆角干,吸饱了鹅油和汤汁。
炖得是半硬半软,带着干菜特有的香气,嚼在嘴里艮啾啾的。
比鲜菜更有嚼头,越嚼越香!
最绝的还得数那大鹅肉!
炖得是骨酥肉烂,筷子一夹就脱骨,肥的地方油润不腻,瘦的地方丝丝入味。
酱香浓郁,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肉香!
姜佑宁吃得满嘴流油,心里就一个念头。
“这要是再能下点宽粉条子,或者炖几块冻豆腐进去…啧!那不得香迷糊了!”
不过眼下这样,也已经香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了!
姜佑宁一边啃着鹅骨头,心里一边盘算,“过年前…得再吃两顿!”
而姜佑宁炒的鹅血,也大受好评,又辣又嫩,比那花生米都下酒!
炕桌那头,林功邦馋得哈喇子都快淌成河了!
可他还死命用筷子在菜盆里扒拉来扒拉去,很快就招来了刘梦娣的不满。
刘梦娣剜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正跟林志文碰杯的郝宏寿,压了压声。
“小兔崽子!再瞎扒拉试试!
没点规矩!你等且走了的!”
林功邦吓得打了个激灵,可筷子还是没停。
“我就要吃鹅爪子!还有鹅头!
谁让那长脖子老追着我拧!踢我屁股!
我…我这叫报仇雪恨!”
他那副咬牙切齿、非吃不可的“复仇者”模样,把一桌子人都给逗乐了!
刘梦娣没好气地数落他:“还报仇呢!
吃鸡头娶媳妇下雨踩泥坑,吃鸡爪子写字跟似刨地!
你瞅瞅你那字儿,还不够丑啊?
再吃鹅爪子,你那字儿不得飞天上去了?
你小子真是炕沿上的笤帚疙瘩,欠归拢归拢了!”
其实这只不过是老辈儿吓唬小孩的说法。
主要是鸡爪鸡头上,都是些小骨头,怕孩子不会吃,被卡着。
郝宏寿捞出个鹅头来,“就是,人家孩子报仇呢!”
“哎呀舅妈!”
姜佑宁笑着打圆场,也从盆里捞出个鹅掌。
“这又不是鸡!这是大鹅!鹅掌肉厚着呢!
鹅头也大,骨头缝里都是好肉!放心啃吧!”
林功邦如获至宝,抓起鹅掌就恶狠狠地啃了上去。
姜佑宁也不忘教育几句。
“功邦啊,下回可别在菜盆子里拿筷子当探雷针使唤啦!
翻来覆去的,别人还咋吃?”
“知道了!”
林功邦啃的啃得满嘴油光,但还是抬头认真答应着。
酒是越喝越热乎,话是越唠越稠。
郝宏寿和林志文这老哥俩,脸喝得跟红布似的。
从山里的野物唠到年轻时的糗事,笑声就没断过。
……
而另一边,李百利躺在牛棚的床上。
还是那头见过“世面”的老牛,还是那张破床板子。
李百利复盘呢!满脑子都是白天下午的那事情!
“不可能啊!我的计划很完美啊!”
冤枉姜佑宁偷东西,他李百利当场揭穿抓现行。
而林志文在靠山屯有威望,肯定会出来保。
这事情肯定就压死在了大队里处理。
不过没关系。
今天偷根钢笔,明天指不定就摸只鸡!
这么整上几回,姜佑宁那在屯子里的名声不就臭了?
到时候再想收拾她,那还不跟玩儿似的?
这还是从王银彩身上得到了灵感。
王银彩:????还是那句话,口碑这块!
李百利听着旁边老牛慢悠悠倒嚼的动静,烦躁地翻了个身。
“我的钢笔呢?”
可是事情都过去了,再想着一支钢笔也不顶用了!
“唉!”李百利心中满是懊恼,“我应该好好学学怎么吵架!”
他又开始琢磨起姜佑宁白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儿。
满脑子都是——
“早知道我就应该用这句去反击了!”
……
李百利这纯纯是“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的德行,老毛病又犯了。
过了一会,甚至站起身来,自己和自己对起话起来。
如同一个神经病般,一人扮演多角。
唯一的观众就是那头老牛。
在黑暗里喷了个响鼻,慢悠悠地嚼着草料。
而外面似乎也传来了几分不正常的动静。
不知不觉,外头的天早就黑透了,连月亮都悄悄爬上了树梢。
郝宏寿爷俩今晚就歇在林远仁那,那边院子大,喂他那几条猎狗也方便。
林志文也要过去,准备和郝宏寿晚上再唠两块钱的!
而赵金花今天也打算去儿媳妇那边,帮忙看看孩子。
姜佑宁走到屋外透了口气。
院子里静悄悄的。
抬头一看,月已高升。
却被黑棉被似的云层,捂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也透不出来。
“哈~!”姜佑宁打了个哈欠,她也有点困了。
揉揉眼睛,跟赵佳桂她们打了声招呼,就钻回了自己的被窝里。
这一觉睡的,并不算踏实。
即便没做梦,但就是觉得越睡越难受。
凌晨时分,姜佑宁摸索着爬起身来,屋内屋外黑黢黢的。
唯独天边,隐隐约约透出那么一抹灰色的鱼肚白。
迷迷糊糊的套上棉袄,拿起手电筒出了屋。
院子里静的邪乎,连点风声都没有!
解决完个人卫生问题后,姜佑宁又昏昏沉沉的往回走。
忽然身上一沉,同时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姜佑宁的后颈。
“啊!玉舟啊!”
姜佑宁下意识地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往前走了几步,一阵刺骨的冷风迎面扑来,瞬间让姜佑宁打了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