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处飞出几只鸦鹊,发出一阵悲鸣,令杨锦心中一惊,
“早见鸦鹊,晚来灾!”看来此处定然不顺。
此时又想起,妞妞离别时郑重其事的嘱咐——“千仞山杀机暗藏,步步惊心”——言犹在耳。
更让杨锦心中心中疑惑的是,那小丫头临行前趁洛书玉与豪哥不备,竟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深深的、渗着血丝的牙印。
此刻,这牙印仍在隐隐作痛,仿佛一个无声的警示,与这诡异的小镇氛围交织在一起,令他心神不宁。
两人在破败的街道上行走约莫一里地,方才见到一家开着门的铺子。
走近一看,模糊不清的门牌上写着包子,竟是一家包子铺。
铺面狭小陈旧,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中年掌柜歪靠在椅子上打盹,听得脚步声,才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他的目光浑浊呆滞,仿佛蒙着一层薄雾,声音干涩地说道:
“两位客官,本店……只有肉包子。”
豪哥早已饥肠辘辘,闻言大喜:
“正好!快上两笼!”
不多时,一名身着艳丽裙衫、体态婀娜的女子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包子款款走来。
她妆容浓艳,眼波流转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眼神流动之间,仿佛能勾人魂魄,看得杨锦心和豪哥心头一颤。
那女子将包子放下,对着两人又是嫣然一笑,看两人神情一滞,才一步三摇地退了下去。
豪哥饿极了,顾不上许多,抓起包子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大口啃咬起来,吃得满嘴流油,连声赞道:
“香!真他娘的香!”
杨锦也拿起一个包子,这包子捏得精巧,皮薄馅足,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肉香,那香味不似寻常猪羊,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勾动魂魄的异香,令人食欲大动。
包子下肚,不过片刻工夫,两人竟都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畅,连日前跋涉的疲惫也一扫而空,就连脚步也比往常轻灵。
两人带着这份诡异的舒畅走出包子铺,前行一里多地,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一座巍峨繁华的城门拔地而起,城门上方龙飞凤舞地刻着三个大字——“逍遥城”!
这与方才进来时那破败小镇的景象简直是云泥之别,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穿过城门,城内景象更是让两人目瞪口呆。
但见楼宇雕梁画栋,街道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酒楼妓馆笙歌不绝。
往来行人皆衣着光鲜,锦衣绣服,女子们更是环佩叮当,美艳不可方物。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酒肉香气,令人垂涎三尺。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城中无论吃喝玩乐、购置衣物,竟均不需花费一文钱!
只需开口,店家便笑脸相迎,奉若上宾。
豪哥惊喜交集,扯着杨锦的胳膊道:
“杨兄弟!俺老豪走南闯北,也没见过这等神仙地方!
吃喝嫖赌……呃,吃喝玩乐竟都不要钱!真是活久见……”
杨锦心中却愈发觉得古怪,天下岂有这等免费的午餐。
这繁华背后,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与诡异。
眼见豪哥兴冲冲地钻进一家绸缎庄,那店主热情似火,量体剪裁,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竟已做好一件上好的丝绸长衫,做工精细,面料华贵。
店家只要求豪哥将旧衣留下,换上新衣即可。
豪哥穿上新衣,顾盼自雄,果然精神了不少。
店主又笑着劝杨锦也换一件,杨锦心中警惕,摇头婉拒。
两人又踏入一家宾客盈门的酒楼,点了一桌丰盛酒菜。
豪哥按捺不住好奇,拉住忙得脚不沾地的小二问道:
“小二哥,你们这逍遥城为何吃饭买东西都不要钱?”
那小二仿佛听惯了这问题,笑道:
“客官您是刚来的吧?我们城主乃天下第一大善人,立下规矩,在这逍遥城内,一切用度皆由城主府承担,各位只需尽情享乐便是!”
豪哥听得啧啧称奇,对杨锦道:
“这城主真是活菩萨!
等俺办完了事,定要留在这逍遥城,快活一辈子!”
推杯换盏间,杨锦眼角余光瞥见楼梯口上来一位女子。
她身着紫蓝色衣衫,身段窈窕,最奇的是,无论杨锦如何凝神细看,竟始终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仿佛有一层薄雾笼罩在脸面之上。
她独自一人在角落空桌坐下,不点酒菜,不言不语,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更诡异的是,满堂宾客和小二对她竟都视若无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
杨锦心下骇异,低声对豪哥道:
“豪哥,你看那边坐着的女子,可觉得有些怪异?”
豪哥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脸茫然:
“女子?哪有什么女子?那桌空着呢!
杨兄弟,你莫不是酒喝多了,眼花了?”说着又自顾自啃起鸡腿。
杨锦再一回头,那紫蓝衣衫的女子明明还在原地!
他心头一震,知此事绝不寻常,对豪哥道:
“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起身朝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见杨锦走来,立即起身,步履轻盈地下楼而去。
杨锦紧随其后,这女子看似步伐不快,也无内力流转的迹象,但身形飘忽,总隔着一段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穿街过巷,竟直出了逍遥城,来到城外荒野一处孤零零的古井旁。
那井口围着高高的石栏,甚是显眼。
井边早已站了数人,为首是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老者,黑袍胸口以红线绣着一个狰狞的狐狸头。
他身后站着几个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却涂得鲜红似血的黑衣人,一言不发,如同墓地里爬出的纸人傀儡,阴森可怖。
老者目光锐利如鹰隼,先扫了一眼那面目模糊的女子,厉声道:
“你究竟是何人?是如何潜入我逍遥城的?”
那女子依旧静立不语。
老者又转向杨锦,语气不耐:
“年轻人,这里没你的事,速速回去!”
杨锦见这老者也能看见那女子,又见他们形迹可疑,心中疑窦更深,岂肯轻易离去,只是默立一旁,静观其变。
老者见杨锦不动,冷哼一声,袖袍猛地一拂!
四周顿时平地涌起一阵浓浓的白雾,瞬间阻挡了一切视线。
杨锦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四周竟无一丝声响。
待得雾气迅速散去,眼前那口古井、黑袍老者、黑衣随从以及那身穿紫蓝色衣衫的女子,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