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岛坐落于浩渺烟波之中,远望如蓬莱仙山。乘舟穿行于接天莲叶、映日荷花之间,清香沁脾,令人心旷神怡。
登岛后,但见屋舍俨然,白墙黛瓦,街道整洁,商肆繁荣,岛民神态安详,一派世外桃源景象,与江湖传言中“魔教巢穴”大相径庭。
穿过繁华街市,行至一处依山傍湖的幽深宅院。
门楣高悬“莲华派”匾额,两侧楹联书曰:“静赏莲花思雅韵,闲观荷叶悟禅心”,更显超然脱俗。
守门弟子见是陈忠等人,恭敬引路。庭院深深,奇花异草掩映回廊,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至一处清雅小院。
琴音淙淙,檀香袅袅,正是三姑娘居所。
陈忠等人被引入客室,侍者奉上香茗。杨锦见众人肃立不敢坐,想起上次与三姑娘的言语交锋,索性坦然落座,自顾品茶。
片刻,琴声止歇,陈忠等人被唤入内室。稍后,侍女前来:“杨公子,姑娘有请。”
杨锦随侍女穿过月洞门,来到一处精致雅苑。假山玲珑,池水清澈,翠竹环绕,奇花吐艳。杨冲、陈忠等人已垂手侍立院中。
杨锦被引入正屋,屋内以一道青色纱幔隔开内外。
付清侍立一侧,目光如刀,死死盯着杨锦,杨锦却只饶有兴致地观赏壁上字画。
一幅《花木兰赞》行楷映入眼帘:
花家有女志刚强,替父从军赴战场。
数载征尘磨意气,一朝归里绽容光。
须眉不让功勋立,巾帼能将史册扬。
千古传奇歌不尽,木兰风采永流芳。
笔锋娟秀中透着刚劲,落款“白秋兰”。
杨锦不禁赞道:“好字!好诗!巾帼不让须眉,此心可敬!”
付清见他竟敢品评姑娘墨宝,怒不可遏,“铮”地拔剑抵住杨锦肩头:“大胆狂徒!”
纱幔后传来三姑娘清冷的声音:
“付清,不得无礼。退下,去山上替我问候主公。” 付清恨恨收剑,悻悻而去。
侍女重新奉茶。杨锦开门见山:“不知三姑娘召见,所为何事?”
三姑娘反问:“杨少侠不辞辛劳,远涉江湖来我莲花岛,又是所为何事?” 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
杨锦哑然失笑:“杨某是怕几位肝胆相照的朋友,被人以假乱真,蒙在鼓里犹不自知,特来点破迷障。”
“哦?” 三姑娘声音微扬,“你如何断定,我带回的并非药王?”
此问刁钻。若承认,无异暴露自己与真药王的关联;若否认,则无法解释此前言行。杨锦索性闭口不言,悠然品茶。
三姑娘不再追问,唤杨冲入内:“请药王前辈前来一叙,就说有位自称旧识的杨少侠,千里迢迢前来拜会。”
杨锦暗赞:好个三姑娘!以退为进,借力打力! 不多时,“药王”被引至厅中。
他见杨锦面生,纱帐后三姑娘又如此说,心下茫然,只得谨慎道:“禀姑娘,老朽…确不识得这位少侠。”
三姑娘声音透过纱幔:“杨少侠,药王前辈亲言不识。你可还有话说?”
杨锦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倒出几粒莹润小珍珠——正是当日安慧山毒杀群雄的“毒宝”残珠!
他将瓷瓶递向“药王”:“前辈不识晚辈无妨。但对自己的‘杰作’,总该认得吧?
多少武林同道,包括晚辈几位挚友,皆因夺此‘宝’而命丧黄泉,前辈既为药王,想必能解此毒?”
“药王”一见珍珠,脸色“唰”地惨白,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此毒凶名赫赫,江湖皆指为药王所制,乃是催命符! 他慌忙对纱幔道:
“三姑娘!此毒…此毒确系老朽所配!
但此人老朽实不相识,定是前来寻仇的!”
杨锦步步紧逼,语带讥诮:“哦?既是前辈独门秘制,想必深谙其理。
敢问此毒以何物为基?
解药又在何处?
药王前辈百毒不侵,何不亲身一试,以证清白?
若真是药王,绝情门岂会让你这等‘活宝藏’整日在外奔波?”
“药王”被问得张口结舌:“这…此乃本派不传之秘…解药…解药自然未随身携带…”
纱幔后,三姑娘的心已然沉了下去。她冷声道:
“杨冲,既然药王前辈自称百毒不侵,便请他试上一试,也好让杨少侠心服口服,免得说我莲华派藏污纳垢。”
杨冲会意,劈手夺过瓷瓶,垫着手绢拈起一粒毒珠,狞笑着抓向“药王”手臂:“前辈,请吧!”
“药王”魂飞魄散!眼看毒珠沾唇,生死关头,他眼中凶光暴射,暴喝一声,右掌挟带风雷之势,狠狠拍向杨冲胸口。
这一掌劲力沉雄,角度刁钻,杨冲猝不及防,被拍得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口喷鲜血,委顿不起!
“药王”一招得手,身形如电,夺门而逃!
杨锦与三姑娘端坐不动,均未出手阻拦。
杨锦是顾忌身份,亦知莲花岛戒备森严;
三姑娘则是冷眼旁观,心中疑云已化为心中怒气,院中陈忠等人早已闻声追出。
三姑娘唤来一位被尊称为“朱叔”的老者,为杨冲验伤。朱叔掀开杨冲衣襟,只见胸口一个紫黑掌印,深陷肌理。
他神色凝重:
“姑娘,此乃绝情门‘翻天掌’,掌力歹毒,出手之人是‘散大夫’无疑!
杨冲伤势沉重,需静养调理。” 随即带人将杨冲抬走疗伤。
厅内一片死寂,三姑娘面纱下的脸色想必难看至极。
绝情门竟派散大夫冒充药王,演了一出大戏,不仅令莲华派放弃搜寻真药王,更借机潜入核心,图谋窥探本派机密!
若非杨锦点破,后果不堪设想! 愤怒之余,她对杨锦的身份与目的,疑窦更深。
真药王究竟何在?是否真与此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