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九霄城夜的寒意,却驱不散萦绕在东域边缘,那座古老长亭中的淡淡离愁。
长亭坐落于一座孤峰之巅,视野开阔,向东可望九霄城轮廓,向西则是一片苍茫云海,云海之外,便是通往遥远中州的方向。此地名为“望归亭”,历来是东域修士送别亲友远行的所在。
今日,亭中站着数道身影。
刘立成已换上了一身便于远行的玄色劲装,长发束起,更显英武挺拔。他身背那杆古朴长枪,枪缨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在他身旁,是前来为他送行的四位兄弟——郑阳、吕修缘、谢天宇、嬴鑫。
经过昨夜天香楼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后续嬴鑫在云霄殿内 “艰苦卓绝” 的哄妻历程,兄弟几人此刻再见,气氛不免有些微妙。郑阳身着黑袍,往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容收敛了许多,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偷瞄一下嬴鑫,又飞快地看向远处九霄圣地方向,仿佛生怕那位圣主突然出现,脸上带着明显的 “心虚”;吕修缘依旧穿着灰色僧袍,只是僧袍上沾了些尘土,显得有些狼狈,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却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唯有那双不断转动的眼睛,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谢天宇身着青衫,手持长剑,站在亭子角落,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只是偶尔看向刘立成时,眼底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如同冰雪中悄然绽放的寒梅;嬴鑫则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衫,神色看似如常,只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 昨夜他在云霄殿内,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承诺日后绝不再踏入风月场所,还亲手为云韵煮了一壶她最爱的 “冰心茶”,折腾到后半夜才得以离开,此刻能准时赶来送行,已是不易。
亭外的晨风吹过,带着山间的凉意,吹动了几人的衣摆,也吹乱了空气中的沉默。
最终,还是嬴鑫率先打破了寂静。他向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剔透的蓝色储物戒指,递到刘立成面前,声音温和:“大哥,此去中州,山高路远,途中难免遇到凶险,你千万要保重。这里面是一些东域的特产灵材,还有我炼制的几瓶疗伤丹药 ——‘九转还魂丹’和‘金刚护体丹’,前者能治疗重伤,后者可临时增强防御,或许路上能用得到。”
刘立成伸手接过储物戒指,指尖触碰到戒指的瞬间,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灵气 —— 这枚戒指是嬴鑫用深海蓝晶炼制而成,不仅储物空间极大,还能自动温养其中的灵材,是极为罕见的上品储物法器。他用神识一扫,发现戒指内的东西准备得极为周全:除了嬴鑫所说的丹药,还有东域独有的 “千年雪莲”“深海蛟龙内丹” 等灵材,甚至还有几坛醉仙酿,以及一套备用的劲装和护具,显然是嬴鑫提前精心准备的。
看着这些充满心意的物品,刘立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用力拍了拍嬴鑫的肩膀,语气带着感激:“五弟,有心了。这些东西,大哥收下了。”
“大哥客气了。” 嬴鑫笑了笑,眼底的疲惫淡了几分,“我们是兄弟,本就该互相照应。”
郑阳见状,也立刻凑了上来,从怀中摸出一个黑漆漆的玉佩,塞到刘立成手中。那玉佩约莫巴掌大小,表面刻着复杂的魔纹,魔纹中萦绕着一丝淡淡的黑色雾气,散发出隐晦的能量波动。他咧嘴一笑,试图掩饰自己的 “心虚”:“老大,这是我前段时间在万魔渊底找到的‘镇魂魔玉’边角料做的,我特意请宗门的炼器大师帮忙雕刻了‘镇魂阵’,戴着它,一般的幻术、迷魂术之类的小把戏根本近不了身!中州那地方不比东域,帝族林立,势力复杂,人心叵测,你戴着它,也能多一层保障。”
刘立成握着玉佩,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沉稳魔能,知道这玉佩绝非凡品 —— 镇魂魔玉是万魔渊特有的矿石,能压制神魂攻击,即便是边角料,也价值连城,郑阳能将其制成玉佩送人,足见他的心意。他点头笑道:“多谢二弟,大哥记住了。”
吕修缘也不甘落后,他从僧袍的袖口中取出一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木鱼,递到刘立成面前。那木鱼由浅棕色木材制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装饰,唯有敲击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收起了往日的狡黠,脸上露出难得的正经:“阿弥陀佛,大哥。此乃贫僧用万年‘静心檀木’所制,内蕴一丝佛门清心咒力。路途漫漫,难免会感到寂寞,或遇到心烦意乱之事,你敲上几下木鱼,清心咒力便会扩散开来,能平复心绪,缓解疲惫。当然,若遇妖邪之辈,也可将其当作武器,当头棒喝,效果…… 嘿嘿,谁用谁知道。”
说着,他还不忘比划了一个 “敲木鱼” 的动作,惹得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亭中的离愁瞬间淡了几分。
刘立成接过木鱼,入手温润,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祥和气息,他笑着摇了摇头:“多谢三弟,这木鱼倒是别致,大哥收下了。”
最后,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谢天宇身上。谢天宇依旧站在角落,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拿出实物,只是缓缓走上前,看着刘立成,沉默片刻后,才沉声道:“大哥,保重。他日你若需试枪,只需传讯于我,无论我在何处,必当前往。”
简单的一句话,却蕴含着剑客最直接、最郑重的承诺。谢天宇知道,刘立成毕生追求的是枪道巅峰,而枪道的提升,离不开与强者的切磋 —— 他愿成为刘立成的 “试金石”,陪他磨砺枪锋,这份心意,比任何实物都更为珍贵。
刘立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重重点头,声音坚定:“好!四弟,你的剑,我记下了。他日若有机会,我们兄弟二人,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兄弟之间,无需太多言语。所有的关心、不舍与祝福,都融在了这简单的告别与馈赠之中。
晨风吹拂,带着山间的凉意和离别的味道。
刘立成目光逐一扫过四位兄弟的脸庞,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深深印刻在脑海里。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朗声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兄弟,就此留步吧!”
他抱拳,向着四人郑重一礼。
郑阳、吕修缘、谢天宇、嬴鑫同时抱拳还礼。
“大哥保重!”
“一路顺风!”
“阿弥陀佛,盼大哥早登大道,他日再聚!”
“珍重!”
刘立成直起身,不再犹豫,毅然转身。玄色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射向那西方苍茫的云海,几个闪烁间,便已成为天际一个小小的黑点,最终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尽头。
长亭之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四人依旧望着刘立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
郑阳收起了平日里的狂傲,叹了口气:“唉,老大这一走,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吕修缘也难得正经,望着云海,喃喃道:“缘起则聚,缘尽则散。只是不知,与大哥下一次相聚,是何年何月了。”
谢天宇默默握紧了背后的剑柄。
嬴鑫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与刘立成相识、结拜、并肩作战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浮现。这位大哥,沉稳可靠,如同定海神针,有他在,兄弟们便觉得安心。如今他返回帝族,前途未卜,怎能不让人牵挂?
“好了,大哥走了,我们也不能懈怠。”嬴鑫收回目光,看向身旁三位兄长,“各自的路还要继续走。希望下次再见时,我们都能让大哥刮目相看。”
郑阳闻言,精神一振,重新恢复了那副嚣张模样:“说得对!等老子突破法相,就去中州找老大,看看他那帝族有没有能打的!”
吕修缘也晃了晃光头,笑道:“贫僧也要努力参悟佛法,争取早日度化……呃,是早日与灵儿女菩萨共参大道!”
谢天宇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离别的愁绪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期许与斗志。兄弟之情,不会因距离而疏远,只会因各自的成长而愈发醇厚。
四人最后望了一眼那空寂的云海,相继转身,化作四道流光,离开了这座承载了离别与祝福的望归亭。
长亭依旧矗立在山巅,沐浴着晨光,等待着下一次的相聚,或离别。
刘立成的离去,标志着兄弟五人在东域齐聚的篇章暂时告一段落。但他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东域的风云,中州的波澜,都将在未来,因他们而更加精彩。
前路漫漫,唯道与情,长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