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幽月谷,王天凡携林婉儿一路向东。他并未全力赶路,而是刻意放缓速度,一边巩固筑基初期的境界,熟悉暴涨的力量,尤其是对混沌道基的运用;一边指点林婉儿修行《月华引气诀》,并尝试以混沌母气进一步消磨那蚀心咒的本源印记。
林婉儿进步神速,月华之力运用得越发纯熟,气息也愈发清冷空灵,只是眉宇间那抹因身世和追捕而生的忧色,始终未能完全散去。
这一日,两人行至一片瘴气弥漫的沼泽边缘。远远便听见法术轰鸣与妖兽嘶吼之声,夹杂着女子的惊呼。
王天凡神识扫过,只见三名衣着华丽的年轻修士,正被一群通体漆黑、口喷毒雾的“腐骨鳄”围攻,险象环生。那三名修士修为最高者不过炼气八层,面对数头相当于炼气后期的腐骨鳄,已是左支右绌,护体灵光摇摇欲坠,其中那名绿衣少女更是脸色惨白,手臂处已被毒气侵蚀,泛起青黑色。
“王大哥……”林婉儿心生不忍,望向王天凡。
王天凡目光微动。他并非滥好人,但这三人看服饰并非玄阴宗或黑煞帮之人,更像是某个小家族或宗门出来历练的弟子。他初入筑基,也需要对自身实力有更清晰的认知。
“在此等我。”
话音未落,王天凡身形已然消失。下一刻,他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战团中央。他甚至未曾动用混沌灵力,只是凭借强悍的肉身与精妙的身法,并指如刀,掌风如岳。
“嘭!嘭!嘭!”
只听几声闷响,那几头凶悍的腐骨鳄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坚硬的颅骨瞬间塌陷,庞大的身躯倒飞出去,落入沼泽再无生息。
举手投足间,危机解除。
那三名年轻修士劫后余生,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气息渊深的王天凡,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王天凡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那个中毒的绿衣少女身上,屈指一弹,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渡入其体内,那顽固的瘴毒瞬间如冰雪消融。少女脸色迅速恢复红润,又惊又喜,再次拜谢。
“前方路途凶险,尔等修为不足,还是尽早离去为好。”王天凡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回到林婉儿身边,两人继续前行。
那三名修士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是感激又是敬畏。
“这位前辈好生厉害!怕是筑基期的高人!”
“看他年纪似乎也不大……真是人外有人。”
“快走吧,回去定要禀报家族,查查这位前辈是何方神圣……”
经此一事,王天凡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直观的认知。寻常炼气后期妖兽,已难挡他随手一击。混沌道基的强横,远超普通筑基。
数日后,一座依山傍水、规模中等的坊市出现在眼前。坊市上空笼罩着淡淡的阵法光晕,入口处有修士守卫,门上匾额书写着三个古朴大字——流云坊市。
王天凡心中一动,想起了掌教玄诚真人通过某种隐秘渠道传递给他的信息。此地,便是宗门暗示的联络点。
缴纳灵石入城,坊市内人流如织,倒也繁华。王天凡并未急于寻找那“听雨阁”,而是带着林婉儿在坊市中逛了逛,购置了一些炼丹所需的辅料,并旁敲侧击地打探消息。
果然,关于“神秘筑基青年力斩玄阴宗长老”、“一剑断山”的传闻,已然在低阶修士中小范围流传,版本众多,越传越神,但无人能将那神秘青年与昔日青云宗外门弟子王天凡联系起来。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坊市中多了些气息隐晦、行踪诡秘之人,似乎在暗中搜寻着什么。
傍晚时分,王天凡根据指示,来到坊市西北角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街道尽头,有一间不甚起眼的二层小楼,门楣上挂着一块乌木牌匾,上书“听雨阁”三字,字迹飘逸,带着几分闲适之意。
阁内陈设简单,只有一个掌柜模样的老者伏在柜台上打盹,气息只有炼气五层,看起来平凡无奇。
王天凡走到柜台前,并未说话,只是将自己的青云宗外门弟子令牌悄然放在台上。
那打盹的老者眼皮微抬,浑浊的目光在令牌上扫过,又瞥了王天凡和他身后的林婉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他慢悠悠地坐起身,收起令牌,压低声音道:“贵客临门,请随老朽来。”
老者引着二人穿过前堂,来到后院一间静室。关上房门后,他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腰杆也挺直了几分,对着王天凡郑重一礼:“外门执事李牧,见过王师叔!”
筑基修士,按宗门规矩,炼气弟子需称师叔。
“李执事不必多礼。”王天凡虚扶一下,“掌教真人可有吩咐?”
李牧恭敬道:“掌教真人有令,师叔一切行动自行决断,宗门不便明面干涉,但会尽力为师叔扫清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并提供必要的信息支持。此地绝对安全,师叔可在此暂歇。另外……”他顿了顿,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宗门近期收集到的,关于玄阴宗、黑煞帮以及其他一些可能对师叔不利的势力的动向,请师叔过目。”
王天凡接过玉简,神识沉入,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凛。玉简中信息详尽,不仅点出了玄阴宗已派出筑基中期长老带队搜寻,黑煞帮与血煞宗有所勾连,更提到了“暗月楼”确有杀手接单,以及……几个之前未曾注意的、疑似对林婉儿血脉感兴趣的隐秘势力。
“宗门费心了。”王天凡收起玉简,“替我谢过掌教真人。”
“师叔言重了。”李牧道,“师叔若有任何需要,可通过这枚传讯符联系老朽。坊市东南角的‘百炼宗’炼器铺,亦是宗门产业,师叔若有法器需要修补或炼制,可去那里。”
交代完毕,李牧再次恢复那副昏昏欲睡的掌柜模样,悄然退了出去。
静室内,王天凡看向林婉儿,沉声道:“看来,盯上我们的,比预想的还要多。”
林婉儿握紧了手,眼神却异常坚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王大哥。”
王天凡笑了笑,正欲说话,眉头忽然一挑,目光锐利地看向静室窗外。
只听一个略带惊喜,又有些不确定的清朗声音从院外传来:
“可是……王天凡王师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