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哨站远比林北星想象的要……简陋,却也更加肃杀。锈蚀的铁丝网缠绕着削尖的木桩,构成了外围的第一道防线。沙袋垒砌的掩体后面,架着几挺重机枪,枪口冷漠地指向外界。废弃的卡车和公交车被推来充当墙壁,构成了营地的主体结构。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硝烟、消毒水和隐约汗臭混合的复杂气味。营地里人影绰绰,大多穿着脏污的作战服或耐磨的工装,脸上带着疲惫和警惕,但眼神中尚存着一丝属于秩序的光。
王铁的车队和林北星的SUV在接受哨兵简单的检查和询问(主要是确认王铁的身份和此行目的)后,被放行进入营地。车辆停在一个划定的区域,立刻有穿着白色防护服(虽然已经不那么白了)的工作人员上前,示意他们下车接受检疫和登记。
流程比预想的要严格。他们被要求进入一个临时搭建的消毒帐篷,用刺鼻的消毒液喷洒全身和随身物品,连那根立下大功的撬棍都没能幸免。随后是简单的身体检查,主要是查看有无明显外伤和感染迹象。苏皖的医学生身份在这里起了点作用,她协助工作人员完成了部分基础检查,赢得了些许好感。
登记处设在一个用公交车改造成的办公室里。负责登记的是个戴着厚厚眼镜、头发乱糟糟的年轻文书,面前摆着一台依靠发电机供电的老旧电脑和厚厚的纸质表格。
“姓名,年龄,末日前的职业,有无特殊技能?”文书头也不抬,声音带着程式化的疲惫。
“林北星,24,程序员。”林北星回答。
“苏皖,22,医学生。”
“赵轩,16,汽修学徒。”
文书飞快地敲打着键盘,然后在“特殊技能”一栏,给苏皖标注了“基础医疗”,给赵轩标注了“机械维修”。轮到林北星时,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林北星一眼:“程序员?现在这世道……这技能用处不大。还有别的吗?比如战斗经验?或者……其他有用的?”
林北星想了想,觉得没必要过早暴露系统相关,便含糊道:“会点手工,运气比较好。”
文书不置可否地撇撇嘴,在“特殊技能”一栏填上了“无”,然后递给他们三张粗糙的塑料身份牌和一张物资领取券。“这是你们的临时身份牌,凭这个可以在营地指定区域活动。物资券可以去后勤处领取三天的基本口粮和饮用水。营地有公共休息区,自己找地方安置。注意遵守营地规定,禁止私斗,禁止浪费物资,夜间不得随意走动……”他熟练地背诵着管理条例。
就在这时,王铁处理完自己的事务,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文书登记的表格,眉头微皱,对那文书说道:“给他们三个,尤其是他,”他指了指林北星,“技能评定调整一下,增加‘战斗人员预备’和‘野外生存经验丰富’。”
文书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王铁会为这几个新人说话,尤其是对那个看起来有些虚弱的“程序员”。但他显然不敢违抗王铁,连忙在电脑上修改了记录。
王铁又对林北星说道:“你们先安顿下来,恢复体力。晚点可能会有指挥官找你们了解一些情况,关于你们路上的见闻,以及……那个收费站的情况。”他的目光意有所指。
林北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王铁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他还有军务要汇报。
林北星三人拿着身份牌和物资券,走出了登记处。营地不算大,但功能分区明确。他们找到了后勤处,用物资券换来了九包压缩饼干,六瓶矿泉水,以及三条薄毯。东西不多,但在这末日里,已是难得的保障。
正当他们抱着物资,寻找可以落脚休息的公共区域时,旁边几个正在擦拭武器或休息的士兵和幸存者注意到了他们,低声议论起来。
“看,就是他们三个……”
“听二班的小李说,就是那个小子,用一根撬棍,干掉了王队他们都觉得棘手的‘屠夫’?”
“真的假的?就他?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啊?”
“千真万确!王队亲口确认的!听说手法那叫一个刁钻狠辣!”
“撬棍杀屠夫……这他妈是什么路数?”
“谁知道呢,人不可貌相啊……”
“听说他们之前就三个人从南边闯过来,看来是有点东西的……”
议论声不大,但足以让林北星他们听清。
赵轩与有荣焉地挺了挺小胸脯。苏皖也有些惊讶地看了林北星一眼,没想到事情传得这么快。林北星自己则有点哭笑不得,他当时只是抓住机会搏命一击,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出名”。
他们最终在营地角落,一个靠近围墙的、相对安静的棚子下找到了落脚点。铺开薄毯,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啃着压缩饼干,感受着营地特有的、混杂着希望与压抑的氛围。
“林大哥,我们现在……算是安全了吗?”赵轩小声问道,看着周围来来往往、荷枪实弹的士兵,心里既觉得踏实,又有些拘谨。
“暂时是吧。”林北星喝了口水,目光扫过营地,“但这里只是前哨站,不是终点。而且,安全永远是相对的。”
他看了一眼脑海中系统界面,【基础鉴定】功能悄然启动,扫过周围的设施和零星路人,反馈回各种简陋但实用的信息。系统升级后,似乎运行更加流畅,消耗也降低了一些。
“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两天,打听清楚前往主基地的具体情况和路线,补充一些必要的物资,然后就出发。”林北星做出了决定。前哨站虽然安全,但资源有限,规矩也多,并非久留之地。
他这条不想惹眼的咸鱼,似乎因为收费站那无奈之下的惊人之举,已经在这小小的前哨站里,意外地掀起了些许波澜,得了个“撬棍狠人”的名头。
“闲鱼?”林北星自嘲地笑了笑,嚼着干涩的饼干,“看来想继续低调地咸鱼下去,有点难了。”
不过,这似乎……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获取信息和资源,可能会稍微容易那么一点点。新的环境,新的开始,这条被迫翻身的咸鱼,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在这更大也更复杂的池塘里,继续游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