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怒意快要冲破理智的牢笼,真田龙猛地站起身,动作带着一股要将门板连同门外人一起撕碎的戾气!他大步走向玄关。
“咔哒。”
门被猛地拉开!
门外走廊的暖色灯光勾勒出碓冰拓海修长挺拔的身影。俊美的脸上一贯慵懒,绿眸平静地迎上真田龙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无形的火花噼啪作响,空气瞬间紧绷到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毁灭性的冲突。
出乎意料的是,真田龙并没有直接动手或者用杀气将对方逼退。他堵在门口,高大的身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但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深处却翻涌着疲惫和绝望的考量。
他盯着碓冰,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什么。
几秒钟死寂的对峙后,他用沙哑压抑的声音说:“......看好她。”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没有怒吼,没有威胁,只有耗尽心力后的疲惫和认命的沉重。
碓冰拓海绿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他没想到龙会是这种反应。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真田龙眼中那抹决绝的灰败,以及那句“看好她”背后隐藏的更深层含义——这个将自己视为最大威胁的男人,正在考虑某种自我牺牲?
真田龙没有再看碓冰的反应。他说完那句沉重无比的话,竟真的微微侧身,让开了一条狭窄的通路!这个动作本身对于真田龙而言,充满了屈辱,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泄露了他内心的剧烈挣扎。
就在真田龙侧身让开的瞬间,他眼底那抹决绝的灰败似乎更浓了,仿佛真的要立刻付诸行动——取消实体化。
碓冰拓海的眉头蹙了一下,他不懂什么“魂冢”、“实体化”的具体运作方式,但他经历过真田龙消失的那段时间。
他亲眼目睹过温叙在失去守护者后,是如何在能量枯竭、身份暴露的边缘挣扎求存,如何被逼到绝境,如何在月光下独自舔舐伤口,如何在他的试探和狩猎下狼狈不堪。
那段时间,失去龙庇护的温叙,脆弱得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晶,随时可能彻底消融。
那种狼狈、绝望和无助,碓冰拓海看得清清楚楚,甚至乐在其中地欣赏。
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强大却濒临崩溃边缘的男人,看着沙发上那个冰冷的“收藏品”,那段记忆带来的感受,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真田龙即将彻底转身,似乎要做出那个不可挽回决定的千钧一发之际,碓冰拓海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那种玩味的慵懒,而是罕见的陈述事实的平静,穿透了紧绷的空气:
“喂。” 他绿色的眼眸穿透真田龙周身的怒意和疲惫,直刺要害,“你不在的那段日子……”
碓冰拓海的声音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沙发上那个毫无生气的身影,语气平淡的开口:“……她过得不算好。”
真田龙猛地抬头,那双黑眸死死盯住碓冰,周身压抑的低气压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碓冰拓海好似完全没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怒意,他唇角那抹慵弧度反而加深了。
他侧身,如同闲庭信步般从龙让开的缝隙中走进了公寓。
他径直走向月光笼罩下的沙发,步履从容,目光却精准地落在温叙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
碓冰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悬停在温叙青灰冰冷的额前几厘米处,似乎想触碰,又带着观察标本般的审视。
他直起身,背对着真田龙,那带着恶劣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当然,” 碓冰拓海慢悠悠地补充道,“你非要离开的话......我也是很欢迎的。”
碓冰微微侧过脸,眼瞳斜睨着如同雕塑般僵立的真田龙,里面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光芒:“这样小葵就是我的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刻意加重了“好好照顾”几个字,尾音上扬。
真田龙的身体绷紧到了极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狂暴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将这个该死的男人连同这公寓一起撕成碎片!
但他没有动。
一丝理智刺穿了翻腾的怒火。
没有意义。
动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此刻唯一能“稳定”有能力“照看”温叙这具能量枯竭躯体的,除了他自己,确实只有眼前这个危险又深不可测的男人。
会长?她或许是真心的,但她自身难保,更无力对抗温叙身上非人的秘密。
碓冰拓海很享受龙这种“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状态。
他欣赏着对方眼中的怒火,嘴角愉悦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他微微偏头,目光再次投向沙发上那个无声无息的身影,这一次,他翡翠般的绿眸中,那份玩味和探究底下,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思索。
他沉默了半晌,像是在权衡着什么。公寓里只月光和寂静。
终于,碓冰再次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轻佻和挑衅,而是有着罕见的认真,目光穿透月光,直直看向真田龙:“喂,龙。”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小葵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又尖锐,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温叙身上的迷雾!
碓冰拓海那双如同上好翡翠的绿眸,此刻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围绕在“兵藤葵”周围的谜团,其根源或许远比“特殊体质”或“实验产物”更离奇。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荒谬却又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可能——他们,或许根本不属于这里?这个念头让碓冰拓海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他自己的人生,除了那个不愿提及的父亲,几乎完美得如同“上帝之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按照他的意志运转。
可如果……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如果兵藤葵……根本不是兵藤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