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吉田千鹤和真田龙,矢野绫音和温叙也准备离开。两人走在清晨宁静的街道上,阳光渐渐驱散薄雾。
“小胡桃,”矢野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慵懒的探究,“最近看你和风早,好像没什么‘进展’?”她特意在“进展”二字上加了点微妙的语气。
温叙的心微微一跳,矢野的敏锐总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含糊地应道:“学园祭太忙了。”
矢野瞥了她一眼,没再追问,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对了,我昨天看到三浦和风早在天台那边聊了挺久,不知道在说什么。三浦君下来的时候,表情有点严肃呢。”
温叙的心猛地一沉。三浦和风早私下聊天?关于什么?
这个疑问,在几天后的一次植物角“授课”中,由爽子本人给出了答案,却是一个让温叙措手不及的答案。
那天放学后,教室里人不多。爽子一边给一盆迷迭香浇水,一边轻声对旁边的温叙说:“小梅,师傅……我是说三浦同学,他前几天告诉我一件事。”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喷壶的手指微微收紧。
温叙正在帮忙修剪多余的枝叶:“嗯?什么事?”
爽子抬起头,乌黑的眼眸直视着温叙,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困惑,有一丝释然,还有……某种确认后的了然。
“他说,”爽子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敲在温叙心上,“风早同学……有喜欢的人了。”
温叙修剪的动作瞬间僵住,指尖冰凉。
爽子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个飘着雪混乱的新年夜晚。她看着温叙,一字一句揭开了那个在她心中盘旋已久的猜测:
“那个时候……新年的时候,风早同学……你们说的那些我听不懂的话……他看你的眼神……小梅,风早同学喜欢的人,是你,对吗?”
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植物角蓬勃的绿意,也照亮了爽子眼中那份混合着受伤与理解的复杂光芒。
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叙看着爽子笃定的眼神,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系统久违的冰冷触感,似乎正沿着脊椎悄然蔓延。这份“滋润”的宁静,终于被这突如其来完全偏离轨道的误会,彻底击碎了。暴风雨,就在眼前。
温叙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肋骨。爽子那双清澈见底,此刻却盛满受伤与了然的眼睛,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刺入她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一个清晰的“不”字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点!宿主若直接否认误会(风早翔太喜欢宿主),将触发即时高等级惩罚!】系统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那股熟悉的剧痛已经沿着脊椎开始蔓延。
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她只能狼狈地避开爽子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修剪枝叶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花盆边。
“我……爽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温叙的声音干涩而飘忽,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风早他……他……”她无法说出“不喜欢我”,也无法违心地说“喜欢我”,更无法解释那该死的系统。
她的含糊其辞,在爽子看来,无疑成了最残忍的默认——为了保护她这个朋友的感受,温叙在痛苦地隐瞒真相。
爽子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了。
温叙的回避和痛苦的神情,坐实了她最害怕的猜想。委屈以及深埋心底对风早那份无望的喜欢,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晶莹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翠绿的迷迭香叶片上。
“对、对不起,小梅……”爽子哽咽着,猛地转过身,不想让温叙看到自己崩溃的样子,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教室后门,跑向教学楼后方那个能给她带来片刻安宁的植物区角落。
“小贞子!”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三浦健人立刻起身追了出去。他敏锐地察觉到爽子情绪崩溃,以及温叙那无法言说的痛苦状态。
更重要的是,看着爽子泪奔的背影,他自己也感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这份悄然滋生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的在意,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温叙僵在原地,系统的惩罚警报如同尖啸般在脑中轰鸣,伴随着爽子离去时那破碎的呜咽,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想去追,双脚却像灌了铅。
教学楼后方僻静的花圃长椅上,正值春日,阳光和煦,微风拂过新绿的枝叶,带来清新的草木气息。这本该是充满生机的景象,却与长椅上蜷缩哭泣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爽子抱着膝盖,肩膀剧烈地抖动,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三浦坐在她身边不远不近的位置,脸上写满了真切的担忧和心疼。
他递过去一张干净的纸巾,声音比平时更加柔和:“小贞子,别哭了……眼睛会肿的。”
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和颤抖的肩膀,那份潜藏的好感让他此刻的关心格外真诚,“虽然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小胡桃……她刚才的神情非常痛苦,也许……也许有她无法说出口的原因?至于风早……”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而带着明显怒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角落的宁静。
“三浦!你对黑沼做了什么?!”风早翔太像一阵疾风似的冲了过来,他显然是听说了爽子哭着跑出去的消息,又看到三浦单独和哭泣的爽子在一起,瞬间热血上头,一股莫名的保护欲驱使他冲了过来。
他一把揪住三浦的衣领,眼神带着喷涌而发的怒气。
这突如其来的冲突把爽子吓坏了,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惊慌失措:“风、风早同学!不是的!不关三浦同学的事!是、是我自己……”她想解释是因为他和胡桃,可“喜欢小梅”这几个字堵在喉咙里,让她更加难堪和痛苦,眼泪流得更凶了。
“风早!冷静点!”三浦没有反抗,只是冷静地试图掰开风早的手,同时下意识地侧身,将哭泣的爽子挡在自己身后一点的位置——这个细微的保护姿态,清晰地落入了风早和爽子的眼中。
“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安慰黑沼,她很难过!我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安慰?她为什么哭?是不是你……”风早的质问声很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动。
“不!真的不是!风早同学你放开他!”爽子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扑上去想拉开风早的手,“三浦同学是好意……是我自己的问题……”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更显得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