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考核资料回到办公室后，姜蕴宁随手将文件放在桌角，拿起电话拨给林成。
“林成，怎么样了？”
林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姜小姐，苏耀那边……还在考虑。”
姜蕴宁微微一顿。
这倒是她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她以为苏耀会一口答应。
按理说，苏耀并不是在那里长大的，对那栋房子也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情感，更不存在什么难以割舍的记忆。更何况，她给出的价格远高于市场价，不仅诚意十足，也足够让人心动。
从任何角度来看，对方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做交易嘛，总有来回斟酌的时候，不可能只看价格条件就定下来。
苏耀没有把房子挂出来卖，现在却被推着往前走，双方的节奏明显不一致。
这是正常的拉扯过程。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平稳，“他具体怎么说？”
“他说要再考虑考虑。”
林成犹豫片刻，说道：“态度挺正常，但总觉得……他考虑的，不只是价格，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姜蕴宁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抬眼望向窗外。
严格来说，苏耀是阮家人唯一留下来的血脉了。
她愿意出高价，并不只是为了买房，更像是在回报阮家父母将她养育成人的情分。
重生前没做到的事情，重生后自己疏忽了。
“林成，如果价格他不满意，可以继续往上加。”
姜蕴宁的语气平静，却清晰表露立场，“那房子对我很重要。只要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我们这边都可以让步。”
林成一听这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姜蕴宁这次的操作，他有些看不懂了。
非常心急，甚至可以说是上赶着送钱。
那房子他研究过了，一百多年的老房子，结构老化严重，不花大价钱加固根本无法正常居住。
以姜蕴宁的条件，她大可以选择更好、更合适的地方。
偏偏是这样一栋“古董”。
他虽然专业，确实猜不透她的真实用意，只能按下疑惑，继续问道：“明白了。那我按您说的继续推进？”
“嗯。”姜蕴宁平静回应，“接下来几天，我会比较忙，大概五天后再联系你。”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到那时候，希望你已经把事情处理到位。”
“好的，姜小姐。”
林成应声后挂断了电话。
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
苏耀缺钱。
很缺钱。
林成查到苏耀还背着不少房贷。而他的丈母娘前段时间住院做手术也花了很多钱，还因此背了不少外债。
在这样的情况下，把这栋房子出售，对他而言，是最合理的选择。
人是活的，房子是死的。没必要守着死物让人活得难受。
他决定明天再打过去，看看对方的反应。
姜蕴宁办公室。
她正专注地查看着考核情况。她一边浏览数据，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安排各个模块的人员分工。
相比最初仅有八人的小团队，现在成员数量已大幅增加，每个人的特长和经验也各不相同。为了保证项目的效率与成果，合理分配任务显得尤为关键。
研发大厅。
所有人坐得整整齐齐。
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眼下的会议属于“破空三号”项目准备阶段的重要讨论，下一次，才是面向全员的正式动员大会。
姜蕴宁走进大厅，脚步稳健，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她微微一笑，声音清亮，姿态从容，“怎么这么严肃？这并不是动员大会，放轻松一些。”
然而，气氛未变。
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考核结果就在她手上，每个人都紧绷得像拉满的弦。有人紧握着手中的笔，指节微微泛白；有人咬住下唇，呼吸不自觉地放缓。
姜蕴宁走到前面，将手中的资料放下。
会议正式开始。
“各模块的人员分配已依据考核结果确定，名单现在发下去。”她把资料交给助理，语气稳而有力。
“这次考核不存在好坏之分，也不作为奖励或惩罚的依据。对于薄弱的环节，我相信你们在考核结束后，已经各自进行了针对性的知识补充。当然，也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姜蕴宁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微微一笑，“接下来的日子里，各模块负责人会随机点人进行技术问答。内容以你们负责的系统模块为主，涉及关键指标、风险点和接口逻辑等等。请大家提前准备。”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轻微的动静。
姜蕴宁合上资料，继续说道：
“模块分配只是准备工作的第一步。接下来，各组负责人要在三天内提交详细进度表、风险清单、资源需求，以及本阶段成功的判断依据。动员大会前，这些全部要定稿。”
她稍作停顿，目光在众人间扫过，语气沉稳而清晰：
“我会根据你们提交的内容进行整体判断与协调，统筹总体进度，合理整合资源，并对关键节点做最终决策。同时，动员大会上公布的总体方案，也将依据这些材料最终确定。”
“对于以上所有内容，有疑问的现在可以提，包括对模块分配有异议的，也可以提。”
姜蕴宁说完，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人第一时间开口。
空气安静得能听见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分钟，终于有人举手。
苏修远当了出头的“鸟”，此刻，他的声音里却藏着几分纠结：
“姜工，我对模块分配……有一点疑问。”
姜蕴宁点头示意：“说。”
苏修远清了清嗓子，斟酌好措辞之后，缓缓开口说道：“我在‘破空一号’和‘破空二号’的研发阶段主要参与的是热控与热结构组，但现在被分到燃烧室组……我担心换组之后，自己跟不上节奏，拖了大家的进度。”
不少人偷瞥了他一眼。
好小子，有胆！
当了今天第一个对分配提出质疑的人。
姜蕴宁并不意外，她翻开资料，语气平稳，“你在冷却设计、热负荷计算、材料耐热分析等方面成绩全组第二。但在燃烧室结构设计、喷管设计、燃烧稳定性分析的综合题中，你的表现更突出，尤其是临界值判断做得非常稳健。综合来看，你完全有能力胜任燃烧室组的工作，而且适应起来也不会有问题。”
她视线由资料移到苏修远的脸上，神色平静：
“破空三号的燃烧室组是绝对核心，我把你放进去，是因为你适合。”
紧绷的氛围终于放松了一些，其他人也陆续开始提出问题，会议室内慢慢恢复了正常的讨论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