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据许大能与祈苍安多年的交情，他还是头一次发现其对某件东西这般上心，并且隐隐有些不安。
祈苍安没有理会许大能，而是将套着塑料袋的右手伸向那个血点位置。
将血迹擦干，一个绣花针大小的血洞进入双眸。
看到这里，距离他心中的答案又近了一步，起身走到厨房最后方的窗户边。
将鞋子举过头顶，一缕阳光从鞋背面照射进眼中，那是一个针孔，与赵钱脚底板处的那个血洞一般无二。
针孔，滑行，难道是脚踩到了某样东西，因疼痛才滑倒的？
就算是如此，赵钱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伤而摔死啊？
将鞋子反转过来，又有了新发现，在针孔周围发现一圈凹槽印记，大概嵌入进鞋底两毫米左右。
停顿片刻后，将其套回到赵钱的脚上，开始在瓷砖上扫视起来。
“老板，安哥在做什么？”何丽丽忍不住询问。
许大能摇头：“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发现了什么，在找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我只是猜的，安哥的心思我们怎么能猜到，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安哥了，他的性格总是琢磨不透。”
“确实。”
看着在瓷砖表面的祈苍安，仿佛像一只迷失方向的乌龟，正慢慢摸索着出口，虽然缓慢，但却细致。
何丽丽的右手也不禁摸向了裤兜，紧紧攥紧。
过了几分钟，祈苍安站起了身。
果然不在。
看了看时间，三点四十五分。
擦了擦额头的汗滴，看了一眼窗外炙热的阳光。
这太阳可真毒啊。
“老许，你发现赵钱死后，还有没有人进来这个房间？”祈苍安来到厨房外。
“没有，我发现小赵死后，就让人不要进来了。”
“也就是说赵钱死后除了你以外，就没有人进来了？”
“不是。”
“恩？”
“第一个发现赵钱死的人不是我。”
“哦？那是谁？”
话音刚落，何丽丽说道：“安哥，是我。”
祈苍安：“是你？”
“安哥，确实是小丽，我和金莲是被小丽叫醒的，小赵死亡的消息是她告诉我的。”
做餐饮这行业一般下午两点到四点钟之间基本是没有客人的，趁这个时间，员工和老板都会选择睡觉休息。
许大能的房子就在饭店后方不远处，走路也就两分钟左右。
“安哥，你问这事儿干嘛？”
许大能有些搞不懂祈苍安的意图，就好像警察询问调查一样。
警察？询问？
难道……
就在他往那个不好的方向去想时，祈苍安突然开口了：
“我怀疑赵钱……不是摔死的。”
“什么！”
二人皆是心头一震，一脸不可置信。
尤其是何丽丽，整个人仿佛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裤兜外的手掌再次捏紧了几分，久久不肯松开。
不光他们二人，就连趴在桌上、一脸失神的薛金莲和在其身后的田亮也向这边看来。
“安哥，你怎么知道赵钱不是摔死的，是发现了什么吗？”
许大能没有怀疑祈苍安所说的真实性，他深知其并不爱开玩笑，加之自己也有点怀疑。
祈苍安刚抽出烟盒，想抽根烟，不料却被许大能抢先一步。
仔细一看，烟盒的模样竟和前者的一模一样，并且细心帮其点燃。
祈苍安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吐出一圈白色烟雾。
“准确来说，赵钱并非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而是人为的。”
许大能：“人为？”
“恩，我在他的脚底发现一个针孔大小的血洞，而且他的鞋子上也有一模一样的针孔。
另外我专门比对了一下它们的位置，竟完全吻合，所以我肯定赵钱是被人害死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安哥会看小赵的脚底和鞋子呢。
只是还没来得及佩服祈苍安的推算，赵大能就感觉哪里不对劲，赶忙询问：“不对啊安哥……”
话未言尽，祈苍安插话说道：“你是不是要说，凭这些也不能推算出是有人故意要害赵钱。
例如，那个凶器并不是人为的？”
“是的。”
人流多的地方不仅是大厅，厨房也是，不但厨师会在里面，服务员、收银员……
基本上是这个饭店工作人员都会进出厨房，就连顾客或多或少也都会进去。
这进来的人一多，保不齐哪个人会掉下某些不起眼的东西，而赵钱又恰好踩中那个东西，导致自己滑倒摔死。
得此结论，许大能表示祈苍安所说有些武断，只因其说的是“肯定”，而非猜测。
“老许，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一样细长坚硬且光滑的东西穿过拖鞋，你说这个东西会脱落吗？”
“这……应该不会吧？”
“赵钱的拖鞋是由橡胶泡沫制成，这种拖鞋具有很强的摩擦力，容易粘住光滑的东西，除非外力，不然定不会脱落。”
“还有这回事，长见识了，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在地上放了一样凶器，正好被赵钱踩到摔倒，导致死亡。
等赵钱死了后，那人又将凶器给取走了？”
“对也不对，不过导致赵钱摔倒的东西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祈苍安还是觉得赵钱不是摔死的，肯定有别的因素。
“是什么？”
“这个稍后再说，小丽，既然你是第一个发现赵钱死亡的，那在你之前还有人进入厨房么？”
据祈苍安推测，在小丽发现赵钱尸体之前进入厨房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而这个凶手就在这个饭店内。
理由则是从小丽发现赵钱死亡后，立马就去找许大能了，途中大概是奔跑的。
算上叫醒时间，然后回到这里，大概四五分钟，加之遇见祈苍安这段时间，又过去三四分钟。
结合刚刚祈苍安已经推算出赵钱死亡时间大概在二十分钟。
也就是说在何丽丽发现赵钱尸体前十分钟左右，赵钱才刚刚死亡。
已知厨房里没有后门，唯一通风口则是一扇窗户，只不过有不锈钢围栏挡着，根本进不来。
剩下的唯一通道便是店门口，但是一旦有陌生人进入店内，收银台上的何丽丽一眼就会看见。
所以，杀害赵钱的人不可能是外面的人。
何丽丽听后摇摇头：“没有。”
祈苍安看着何丽丽，目露疑惑。
按理说何丽丽在收银台抬眼就可以看见厨房，只要有人进去她立马就会知道的。
可现在她却说没有，这可有些不太对劲了。
“确定？”祈苍安想确认一下。
“我确……”
就在这时，何丽丽忽然想起了什么，竟犹豫了起来。
良久，怯懦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刚才不是还在说没有么，怎么现在又不确定了，莫非你是想隐瞒什么？”
“我……我……”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原因，何丽丽并没有解释。
“小丽，不会是你……杀……”许大能本能的退后了两步，“杀的小赵……”
“不是我！不是我！”何丽丽摇头呐喊，眼眶闪烁莹光。
“那你为什……”
许大能话音未落，何丽丽便摇头喊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明明我走之前你还好好的，为……为什么一回来你就死了呢？呜……”
何丽丽双手抓住头发，眼泪再次染红眼眶，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像一只无助且脆弱的小鸟；
仿佛只能不断通过“叽喳”来独自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这……
许大能懵了，在他认知中，何丽丽虽不是坚强之人，但也不是这般脆弱的样子啊。
何况自己也没说什么啊，又没有确定她是凶手，这让他自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这时，薛金莲来到何丽丽身旁，蹲下身子安抚道：“小丽啊，你别误会，老许他就是嘴快，并不是成心的。
是不是啊，老许？”
此刻的薛金莲哪里还有先前温柔模样，她恶狠狠瞪着自己男人，像一头野狼。
要是对方接下来的话令她不满意，她随时都会张开獠牙，径直扑去。
“呃……”
许大能知道自己媳妇是啥脾气，也未生气，赶忙附和道：
“是，是的。小丽，是我不好，我刚才就是一时口快，并不是有意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当老板的能对员工说出这番话已是难得了。
事实也的确如薛金莲所说一样，许大能确实一时嘴快，何丽丽的为人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去年过年时，赵钱负责杀鸡准备年夜饭时，曾开玩笑让何丽丽杀，结果她边后退边摆手，还说：
“我从小到大都没杀过鸡，连只鱼都没杀过。”
一个连鱼和鸡都没杀过的小姑娘又怎会去杀人呢？
哎，自己这张臭嘴啊，果然是越老越口无遮拦了。
啪！
许大能使劲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不禁暗暗后悔刚才的失言。
任由许大能好说歹说，何丽丽的哭声还是响彻在整个大厅，丝毫未见好转迹象。
看见何丽丽这个样子，祈苍安觉得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并暗暗记下“明明我出去的时候你还好好的”。
“老许，你怎么不在厨房里装个监控啊。”
“监控？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现在就去看看。”
“我不是说大门外的监控，我是说厨房里面。”
“安哥，我知道啊，我现在就去看看。”
“你怎么听不懂啊，我……”
祈苍安还想劝说，可是突然间发现哪里不对。
“老许，你是说厨房里……有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