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海风裹着凉意,却吹不散林家小院那股子火热的生气。辰力舱的成功,像块大石头砸进平静湖面,漾开的涟漪是一圈接一圈,挡都挡不住。
这头,林丕和跟魔怔了似的,整天泡在他那间兼做书房和工作室的东厢房,对着初代辰力照射仪的图纸修修改改。桌上、地上铺满了草稿,上面是外人看不懂的线路图和能量场模拟曲线。他话更少了,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只有看到院子里那些经过初步辰力照射后,长势明显比邻居家旺盛、甚至叶片在夜晚微微泛着莹光的菜苗时,嘴角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二哥你这是要当当代神农氏啊?”小姑林丕华过来送新打的小零件,瞧见二哥那专注劲儿,忍不住用方言跟依妈曹浮光嘀咕,“瞧这劲头,比当年追你的时候还拼吧?”
依妈曹浮光正给林岽喂鼎边糊,闻言脸一热,嗔怪地瞪了小姑一眼:“缕假俊嫩央(方言谐音:你这女孩子),乱贡什乜(乱讲什么)!你二哥这是在做正经大事。” 话是这么说,她眼里却满是温柔与支持,夜里总不忘给丈夫备上一碗热腾腾的太平面,默默陪到深夜。
那边二进院的西厢,林漺的“星际健身班”可是出了大名。不仅ESA的专家们定期通信交流,连苏联(当时尚未解体)的宇航机构也闻讯发来公函,对他们的“基于东方哲学的太空体能训练系统”表示出浓厚兴趣,希望能派专家团考察。
这下可把林漺忙坏了,她拉着小姑林丕华当“技术顾问”兼“形象总监”,把辰力操的动作分解画成简易图,还配上了林敬波帮忙翻译的中英文对照口诀,什么“云手揽月气沉丹田”,“白鹤亮翅筋骨舒展”,搞得有模有样。
最逗的是村里说林家二进院的地气被辰力“养”过了,沾沾仙气能强身健体。于是,每天清晨和傍晚,总有三五成群的婶婆伯母,自发聚在林家院墙右边的祖祠外头的空地上,跟着院里隐约传来的音乐比划。她们才不管什么太空失重,就觉得这动作慢悠悠的,好看又舒坦。
“依娇啊,你家依漺真厉害!这操练完,我这老腰腿都轻快多了!” 堂婶婆高仁芳逢人便夸。
堂叔公林敬魁更是直接把他溪山中学的课间操给改革了,融入了简化版的辰力操动作,美其名曰“全面发展,与时俱进”,学生们都觉得新鲜有趣。
这股“辰力热”自然也吹到了偶尔回来的二婶郑珍珠耳朵里。她看着林漺被国内外专家围着夸,心里那点不平衡又冒了头。一次家庭聚餐,她瞅着机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林漺说:“依漺啊~你现在可是国际名人了!这操要是申请个专利,以后光收版权费就不得了哦!二婶认识文化局的人,要不要帮你问问?”
正在给妹妹夹菜的林丕和动作顿了一下,没说话。林漺却笑嘻嘻地回道:“二婶,这操是给大家练了强身的,就像我依公的药方,能帮到人才是福气,谈钱多俗气呀!” 一句话把郑珍珠噎了回去,心里暗骂这丫头跟她爸一样“不开窍”。
一直安静吃饭的林凛,默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发现,二叔林丕伟这次没有附和妻子,反而在郑珍珠提到“专利”时,轻轻皱了下眉,饭后还破天荒地主动去帮林丕和整理图纸。这个细微的变化,让林凛心里微微一动。也许,这个二叔,并非全然认同二婶的价值观,只是长期受影响,有些习惯成了自然。
就在林家上下逐渐适应这种“名人”家庭的忙碌与关注时,省农科所再次传来好消息!经过林丕和设计的初代辰力照射仪对退化后的美国“太空土豆”种子进行特定频率的“赋能”处理后,新一代土豆的退化现象明显减缓,虽然个头还没恢复到第一代那么夸张,但品质稳定性大大提高!而且,用同样方法处理过的本地水稻种子,在试验田里也表现出分蘖增多、抗病性增强的迹象!
“成功了!林工,林老!我们成功了!” 农科所的老专家在电话里激动得声音发颤,“这辰力赋能育种,绝对是农业史上的重大突破!我们要立刻写报告,向上级汇报!”
消息传来,林家二进院一片欢腾。连一向沉稳的林敬波,都多喝了两杯自家酿的青红酒,脸上泛着红光,捻着胡须对儿孙们说:“看看,老祖宗的话没错吧?顺天应人,道法自然。这辰力,就是天地间的正气,用对了地方,就能惠泽苍生。”
然而,喜悦没多久,新的烦恼接踵而至。首先是一些闻风而动的外国种子公司,通过各种渠道,希望能高价购买辰力照射仪的技术专利,或者直接邀请林丕和“技术入股”,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优厚。
对此,林丕和的态度异常坚决,全部通过官方渠道婉拒。他对前来探口风、其实心里也没底的相关部门领导只说了一句:“这是基于祖国传统智慧和国家支持产生的技术,它的根在中国,应用和发展,也必须首先服务于国家建设和人民需要。”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一些民间“大师”也盯上了辰力,声称自己早就掌握了类似的“宇宙能量”,甚至有人找上门来,想跟林敬波依公“切磋交流”,结果被依公引经据典、不温不火地用中医理论说得哑口无言,悻悻而去。
这天夜里,月朗星稀。忙完一天的大人们聚在堂屋喝茶闲聊,总结近期得失,规划下一步方向。林凛带着弟弟林岽和妹妹林漺在院子里看星星。
“依凛姐,你看那颗最亮的,是不是太空站?”林岽指着天上一颗缓缓移动的星星问。
“可能吧!”林凛仰着小脸,“上面有王叔叔他们,说不定正在做你依漺姐编的操呢!”
林漺一听来了精神,立刻在院子里比划了两个动作,衣袂飘飘,在月光下真有几分小仙子的模样:“我要编一套最好看的操,让全世界的小朋友和大朋友都能健健康康的!”
看着弟弟妹妹们兴奋的样子,林凛心里暖暖的。她想起上辈子,这个时候,家里虽然温馨,但多少为生计有些清贫的愁绪,何曾有过如今这种与星空对话、与时代共舞的豪情与机遇?
堂屋里,大人们的讨论也到了尾声。林敬波一锤定音:“技术要发展,合作要开展,但根基不能动摇。丕和继续深化辰力研究,特别是与医疗、农业的结合。丕邺负责好对外联络,守住底线。至于那些想走偏门邪道的,不予理会便是。咱们林家,行得正,坐得端,但求问心无愧。”
夜渐深,海风送爽,二进院重归宁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宁静之下,是涌动的希望和力量。辰力带来的缘分,早已超越了一开始的空间站救援,正像藤蔓一样,悄然延伸向更广阔的领域,串联起家族、家乡、国家,乃至星海的未来。而林家这艘小小的航船,正载着这份沉甸甸的“辰缘”,在时代的浪潮中,稳稳地驶向更深邃的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