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界：第二章 劳动号子与欧皇的镐头
北大荒的清晨，是被尖锐的哨声和凛冽寒气一同撕裂的。
沈墨渊几乎是哨声响起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眼神清明，没有丝毫睡意。他利落地起身，套上那身厚重的蓝色棉袄棉裤，动作干脆，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节奏。林星衍则是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下，才迷迷糊糊坐起来，被灌入衣领的冷气激得彻底清醒。
“这么快就天亮了？”他揉着眼睛，看着窗外依旧灰蒙蒙的天色。
“嗯。要出早工。”沈墨渊将他的棉袄递过去，“穿厚点。”
两人收拾妥当，跟着其他被哨声召唤出来的知青们，汇聚到连部门前的空地上。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呵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几十个年轻人缩着脖子，踩着脚，大多面带菜色，眼神里带着对陌生环境和艰苦劳作的茫然与畏惧。
连长是个面容黝黑、身材敦实的中年汉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装，站在一个木箱上，声音洪亮地做着动员和分工：“……同志们！来到北大荒，就是要扎根边疆，建设边疆！咱们三连的任务，就是开荒！把这片沉睡的黑土地唤醒，变成祖国的粮仓！今天，一排去东边那片榛柴棵子，二排去南坡……”
沈墨渊和林星衍被分在了一排。排长是个叫孙卫国的老兵，话不多，眼神很正，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和劳动纪律，便扛着工具带头出发。
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寒风卷着雪沫往人领口里钻。林星衍裹紧了棉袄，感觉鼻子都快冻掉了，忍不住运转起一丝微弱的圣光在体内循环保暖。沈墨渊走在他身侧，帮他挡了些风，目光则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人群。
很快到了地头。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被厚厚积雪覆盖的荒原，其间夹杂着丛生的灌木和枯萎的高大杂草，这就是所谓的“榛柴棵子”。
“两人一组，轮流清理！一人砍，一人把砍下来的抱到空地堆起来！注意地下的根，不好弄！”孙排长示范了一下如何使用那把沉重的开山镐，然后便分配了任务。
和沈墨渊、林星衍分到邻近地块的，是几个比他们早来半年的知青。其中一个戴着眼镜、身材瘦高的男知青看了看他们俩，尤其是林星衍那显得过于白净秀气的脸，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来俩吃不了苦的南方娃……”
林星衍耳朵尖，听到了，也不生气，反而冲那人笑了笑。那知青被他笑得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劳动开始了。
沈墨渊拿起一把开山镐，掂量了一下。这镐头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沉重，但对他而言，即便力量被压制，也依旧轻巧。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孙排长的动作和面前灌木的根系结构。
随后，他挥镐。
动作并不如何迅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精准和效率。“噗”一声闷响，镐头如同切入豆腐般，精准地楔入一丛榛柴根部最脆弱的位置，手腕一抖一撬，一大蓬纠缠的根须带着泥土被整个掀翻出来，干净利落。
旁边那几个正在费力劈砍、累得满头大汗的老知青都看呆了。这……这新手？这手法，这力气，比孙排长还老练！
孙卫国也注意到了这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林星衍见状，立刻上前，轻松地将沈墨渊清理出来的灌木拖到空地。他的动作看起来也不快，但总能巧妙地避开地上的坑洼和其他障碍，用最小的力气完成搬运，脸上甚至还带着点轻松的笑意。
轮到林星衍砍伐时，他学着沈墨渊的样子举起镐头。他力气确实不如沈墨渊，动作也稍显生涩。但他运气好啊！
一镐下去，看似随意，却正好卡在一丛灌木主根的分叉处，稍微一用力，整棵灌木就松动了。再一镐，看似砍偏了，镐头却蹭着地皮划过，带起一大片盘结的草根，顺便把旁边一簇小灌木也带倒了。
“嘿！林星衍，你小子运气可以啊！”旁边一个叫李卫东的东北知青看得直乐，“我这砍半天汗流浃背，你这两下子就弄倒一片？”
林星衍嘿嘿一笑，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可能这镐头比较顺手。”
沈墨渊在一旁看着，眼底带着纵容的笑意。他的星星，就算换了个世界，欧皇体质依旧稳定发挥。
休息的间隙，众人坐在砍下来的柴火堆旁，啃着带来的、已经冻硬的窝窝头。沈墨渊和林星衍也拿出了他们早上用玉米面贴的饼子，虽然粗糙，但至少是热的。
李卫东是个自来熟，凑过来跟两人搭话：“沈墨渊，林星衍是吧？你俩可以啊！尤其是沈墨渊，那活儿干的，真带劲！以前在家练过？”
沈墨渊言简意赅：“家里以前是猎户。”这是他结合原身模糊记忆和当前身份编造的理由，合情合理。
“怪不得！”李卫东恍然大悟，又看向林星衍，“那你呢？我看你运气是真好，干活都省劲儿。”
林星衍眨眨眼，一脸无辜：“可能我比较招土地爷喜欢？”
众人都笑起来，气氛融洽了不少。之前那个戴眼镜的知青，叫周文斌，也不好意思地递过来一个咸菜疙瘩：“给，就着吃，有点味。”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嘈杂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另一支队伍也来到附近区域劳动，其中有一个穿着同样棉袄却显得格外窈窕、围着红色围巾的女知青，格外引人注目。她身边围着几个男知青，似乎在争着帮她拿工具。
“是苏月柔。”李卫东压低声音，语气有些复杂，“咱们连的‘一枝花’，长得是真好，就是……挺会使唤人。”
林星衍和沈墨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确认的神色。根据小白之前提供的信息，这个苏月柔，就是那个拥有“万人迷光环系统”的重生女配。
苏月柔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新面孔。她的目光首先落在沈墨渊身上。这个男人，即使穿着臃肿的棉袄，也难掩其挺拔的身姿和冷峻出众的气质，在一众知青里如同鹤立鸡群。她眼神亮了一下，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高质量气运目标：沈墨渊。建议接触吸取。】
随即，她的目光又扫过沈墨渊身旁的林星衍。当看到林星衍那张精致得过分的脸，以及他与沈墨渊之间那种无形的亲密氛围时，她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不快和危机感。这个人……长得太好看了，而且，他和沈墨渊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一个自认为最温婉动人的笑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孙排长，李卫东同志，你们也在休息呀？”她的声音娇柔，带着点吴侬软语的腔调，与东北的豪放格格不入。
孙卫国只是点了点头。李卫东等人则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苏月柔的目光直接落在沈墨渊身上，伸出手：“这位就是新来的沈墨渊同志吧？我叫苏月柔，欢迎你们来到三连。”她刻意忽略了旁边的林星衍。
沈墨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没有去握她的手，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沈墨渊。”
苏月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对她如此冷淡的男人。她不死心，又看向林星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位是林星衍同志吧？长得可真俊俏，像个姑娘家似的。”
这话听着是夸奖，实则带着点贬低和挑拨的意味。
林星衍还没说话，沈墨渊冰冷的眼神已经扫了过去，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他是我的人。”
一句话，简单直接，瞬间划清了界限，也堵死了苏月柔所有后续的可能。
苏月柔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各异目光，尤其是脑海中系统提示【目标沈墨渊好感度为负，接触失败】的冰冷声音，让她又羞又恼。她勉强说了句“那你们忙”，便匆匆转身离开，那红色的围巾在风中显得有些狼狈。
李卫东等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对沈墨渊竖起了大拇指。牛！连苏月柔的面子都敢不给！
林星衍悄悄在被子下勾住了沈墨渊的手指，心里甜丝丝的。他家墨渊，护短的样子最帅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劳动继续。沈墨渊依旧效率惊人，林星衍则继续他的“欧皇式”砍伐，时不时还能“意外”发现几个藏在草根下的、去年遗落的野果子（虽然冻硬了，但也是零嘴），分给周围的人，很快便和排里的知青们打成了一片。
收工回去的路上，虽然身体疲惫，但林星衍精神很好。他看着天边如血的晚霞，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无垠荒原，以及身边并肩而行的沈墨渊，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也不错。
“墨渊，我们会在这里开辟出属于我们的一片天地吧？”
“嗯。”
风雪依旧，但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已然在这片黑土地上，扎下了最初的根须。而未来的波澜，也随着苏月柔那不甘的眼神，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