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怿盯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影,忽然皱了眉。
“傅指挥!”两个士兵用力拉着一个人来到了傅玄怿的面前,“我们从城门口,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人一直用双手抱着头,在士兵的拉扯下不断瑟瑟发抖。
士兵拉下了她的帏帽,包裹在破旧布之中的脸孔露出,竟然是个极为年轻的少女!
傅玄怿不由怔了怔。
“你是谁?”
少女不断发着抖,“我、我是咸水镇上的居民。”
士兵厉声反驳:“胡说八道,若是居民,怎么会连身份文书都没有?”
若不是她一直在城门口来回晃,一看就形迹可疑,士兵根本不会抓她回来。
少女却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们,目光落到他们腰间配着的刀上。“你们……是从京城来的人吗?”
傅玄怿冷冷的目光瞬间落到了少女的脸上。
他一步走到少女的面前,伸手托住她下巴,硬生生抬起了她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傅玄怿盯着少女。
少女何曾见过这样充满杀戮的一双眼睛,登时吓住了。连自己要说的话好像都忘了。她忽然挣扎喃喃道:“我要回家找我娘……放我回家!”
就在少女挣扎着的时候,旁边一个乞丐模样的人,骤然听到了这把熟悉的嗓音,那一瞬间,乞丐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当场。
“桃儿?”就看乞丐骤然转过身,她的一双眼睛只剩下浑浊的眼白,不停地翻动着、她竟然是个瞎子?就看她激动地丢掉了手里的盲杖,忽然踉跄着抬起双手向前摸着,一步一步朝着少女走了过去,“桃儿、是我的桃儿吗?!”
少女听到这声音也也呆住了,她看到了走过来的乞丐露出的一张布满煤灰和脏污的脸。
少女从那张脸上,看出了自己熟悉的五官。她不敢相信般喊了一声:“娘!?”
正在摸索的瞎眼乞丐浑身一震,“桃儿!我的桃儿!真的是你!”乞丐的眼泪夺眶而出,整个鼻涕都流了满脸,煤灰被冲掉了不少,赫然露出农妇的那一张脸孔。
少女哇哭了出来,直接不顾傅玄怿阻拦就扑向了面前的“乞丐”。和乞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傅玄怿跟士兵都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对母女,他们此刻想必已经被整懵逼了。
农妇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纵使看不见,她也能认出自己的骨肉。
消失了数月的脆桃,就这么站在她面前。
“你为什么不回家?”农妇颤抖地摸索着,捧着女儿的脸。
脆桃这张脸现在瘦骨嶙峋,一看就不知道这俩月经受了多少磨难。
之前丫鬟跟阿襄说,脆桃早就跟着马云在那晚逃走了。可没有想到、脆桃竟然就这样在外流浪了两个月。
听到农妇问她为何不回家,脆桃下意识颤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被压抑的惊恐:“因为、那个人威胁我,让我必须要在两个月的今天才能回到咸水镇,否则就……”
农妇几乎呆住:“谁威胁你?”否则什么?
脆桃双眼中都是恐惧:“否则就杀了我娘!”
杀了农妇。
脆桃自然是被吓傻了,她随即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哭得人心肠都断了,这两个月她只敢流亡在外,况且她身份文书也被那个神秘人拿走,根本无法进城门。
直到今天。
农妇只能紧紧地抱住脆桃,自己也哭成个泪人。
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她的女儿平安回来了就好。她已经不在乎了。
傅玄怿盯着脆桃,忽然看到了她腰间挂着的一块东西。
那东西镶着一圈不常见的金边,傅玄怿想也不想伸手一把拽了下来。
是一块旧旧的的木牌,似乎是佣人的身份牌,但是当傅玄怿把牌子翻到背面,上面赫然清晰刻着一个“魏”字。
魏家的东西?!
傅玄怿眼底一狠,下一课就扯起了脆桃的脖子,强行分开了她们两母女,将那木牌举到脆桃的面前:“这东西哪儿来的?”
农妇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凭空尖叫:“你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傅玄怿紧紧盯着脆桃。
脆桃一双被泪水朦胧的眼睛透着恐惧:“这是我的……”
她做佣人的身份牌。
“你是魏府的佣人?”傅玄怿也呆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事情还会迎来这样的峰回路转。
脆桃这时候才仿佛从惊恐之中醒悟过来,她盯着傅玄怿:“有人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件事。”
——
“魏公子,现在有个方法,或许能帮我们争取到先机。”
魏瞻很意外。“阿襄姑娘还有方法?”
阿襄看着他:“有,就看魏公子肯不肯了。”
魏瞻蹙眉,不由洗耳恭听。
“那个‘管家’在找的东西、”阿襄朝着魏瞻靠近,声音轻轻,“魏公子把那东西交给我。”
魏瞻嘴角似乎僵住。
果然只要一提到那样东西,所有人都会变得异常。
“魏公子想过没有,如果你的援军到了,那现在一定在咸水镇。”阿襄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如果我真的有机会逃出去,我就可以回到咸水镇、替你搬到救兵。”
这个提议比之前魏瞻单纯地让阿襄一个人逃走要有建设性多了。
魏瞻一时没说话。
“声东击西,由我来吸引火力,兵分两路,管家他们拿不到东西,计划自然就落空了,无论从哪个角度、对于魏公子来说,岂非都是一件好事?”
魏瞻沉默很久,他抓着剑柄的手甚至有些青筋。管家这伙人费这么大心思陪魏瞻演了这么久的过家家,无非就是为了能最终得到这东西。
如果能让管家永远得不到,当然是好事。
“魏公子觉得这个办法不好吗?”阿襄故意反问。
魏瞻良久终于艰声道:“的确是目前很好的方法。”
阿襄眼睛亮着,“除非魏公子不信任我?”
魏瞻慢慢说道:“我怎么会不信任阿襄姑娘。”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襄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东西在哪?我们现在去拿?”
一会儿就管家的人说不定就来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一炷香后,院门口,阿襄绳子牵着魏瞻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