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套房。
一身灰色休闲装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他双腿交叠,神色温淡,指尖夹着一根烟。
另一只手缠着绷带,放在沙发上。
既没有如提出这种酒店过夜要求的想象中的男人的急色,也没有用不择手段逼迫别人的那种傲慢轻佻,他很淡然。
淡然到看着宋沫时,像是一个陌生人。
沙发对面是一个米色单人沙发,画着淡淡妆容,将头发挽起,露出修长白净脖子的女人坐在对面。
她穿着一件……既不过分暴露,但又不保守的浅蓝色裙子。
后背是大片镂空,直到腰际,前方将她的锁骨完美的呈现出来,还有若有若无的事业线。
配着她淡如菊花的气质与温婉动人的面容,反而有种很纯的洁白无瑕。
但往往这种纯,就显得她很欲。
纯欲。
没有人说话。
他们维持这种状态已经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
在前天见到她和穆铮从酒店出来后,沈从就打压宋家,导致公司利润都有大幅度受损。
其实都不用沈从亲自出手,以他的身份,只需要放出风声,就会有人前仆后继替他办事。
于是宋家一夜之间陷入了危机。
她看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
更不懂当着她的面,递给她一张房卡是什么意思。
她如约来到了这里,可这个男人却什么都不做。
只是抽着烟,连一句话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沫不想再这么枯坐着。
她突然站起来,干涩的唇动了动,尽量让声音柔软:“沈总,你是在等着我主动取悦你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宋沫是不自信的。
因为这么久以来,她在沈从这里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次回应。
可她又想不出他摆出这种阵仗,给她房卡又让她坐在这里的其他缘由。
沈从漫不经心的抬眸,掀了掀唇:“不然,我取悦你?”
宋沫因为这句话陷入了一阵茫然,紧接着而来的,是一种酸涩。
她下意识的嘴唇动了动,声音里是她自己都不能肯定的问题:“你,在吃醋吗?”
他真的是因为见到她和穆铮一个酒店出来而生气的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不是永远只在慕容瓷身上吗?
“吃醋?”
沈从倚靠在沙发背上,看她一眼,那眼神轻飘飘的,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然后反问道:“你觉得我在吃醋?”
“不是吗?”宋沫更茫然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为什么要她主动来求他?
“宋小姐,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喜欢你,然后做这一切是因为吃醋?”男人的唇畔勾出极浅的弧度,似笑非笑道。
恍然间,宋沫好像看到了慕容瓷坐在对面。
那个女人永远是连个正眼都不愿意给她的,不是不屑,不是傲慢,不是厌恶,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做不值得她看一眼的人。
好像不论她做什么,都不值得那个女人看一眼。
此刻坐在对面的人也是,像是她宋沫突然说出了什么震惊的事,才引得对面给了她一个正眼。
这一刻,记忆中的那个女人的眼神和眼前的男人的眼神开始重合。
仿佛他们是一体的。
这个错觉一下子就让宋沫清醒了。
她自嘲的笑了下:“是我魔怔了。”
这个男人怎么会因为她而吃醋呢。
她到底在想什么?
说好了放下这个男人,此刻却还在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心怀期待。
她扯了一个微笑,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沈总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错的话,沈总是让我主动取悦你。”
取悦,是她理解的那个取悦吗?
“字面意思很难理解?”沈从勾了勾唇,眼神越发幽深难辨。
“什么?”宋沫怔怔的看着他。
因为男人语气里的理所当然而后知后觉的溢出一丝震惊。
她刚刚听错了吗?
她忍不住开口:“你,你不是喜欢慕容小姐吗?”
如果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
宋沫轻轻咬着唇:“你让我做这种事,慕容小姐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虽然两个人现在没有在一起,但他们之间总是有种旁人难以插足进去的氛围。
尤其是这个男人,一直在关心着慕容瓷。
所以,宋沫想,两个人迟早会在一起。
男人低低的笑,漆黑的眼眸里渗着丝丝冷意,语气里却有着难得的暧昧:“你不说,我不说,她会知道?”
宋沫再次因为他的这句无耻的话震惊了三秒,她无法忍受某种难堪:“沈总,我不做小三。”
她是喜欢沈从,但还没有喜欢到可以做小三的地步。
男人挑眉,轻轻嗤笑:“我以为你打扮成这样,就是做好了勾引我上床的打算。”
“什么?”
宋沫僵硬在原地,大脑因为男人今晚一句又一句难以理解的话,而不能理智的思考。
她怔怔的看着沈从,在男人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一股难堪后知后觉的爬了上来。
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狼狈,还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好像,好像坐在那里的,是慕容瓷,而不是沈从。
沈从在她的印象中,从来都是沉稳从容的,他不会说这种话,不会说这些轻佻的话。
那些话,更像是慕容瓷坐在那里,用着沈从的身体在说一样。
宋沫避开了沈从的视线。
她就算是再蠢,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死死的咬住下嘴唇:“沈总,你这么做,只是为了羞辱我吗?”
沈从再次点燃一根烟,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敲着沙发扶手。
只不过敲着沙发扶手的那只手,绷带上已经全部都是鲜血。
黑眸瞧着她,淡淡的笑:“这么说,怪我喽?”
那语气,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
烟圈缓缓升起,遮住了男人英俊的脸:“我只是觉着这种地方让我比较放松,没想到却会让宋小姐产生这么......轻佻的误会。”
宋沫已经不止是感觉到难堪,她的面色惨白,就像是,某种隐秘的心思被揭穿。
她深深呼吸,将所有心思压了下去,淡笑着:“我没有慕容小姐聪明,沈总不妨直接告诉我,今晚的目的。”
“你确实没有她聪明。”沈从对她的这句话点点头。
宋沫一震,继而是一种更大的难堪。
她已经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用言语戏耍她的男人。
“沈总,如果羞辱我能让你感觉到快乐,你能因为这个放过宋家,那我可以站一晚上,任你羞辱,如果不能,还请沈总说话放尊重点。”
她呼吸不顺,胸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她死死咬着唇,死死盯着沈从。
她只是喜欢沈从,凭什么遭受这么大的羞辱。
他舒缓的吞吐着烟雾:“我大费周章的打压你宋家,就为了在酒店羞辱你,宋小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羞辱她?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一直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连看她的兴趣都没有。
若不是慕容瓷一直对她展示出了某种兴趣,她早就该消失了。
与其浪费时间羞辱她,不如用这点时间给慕容瓷做点她想吃的东西。
那种明晃晃的轻蔑,让宋沫难堪到不行:“那请问沈总,宋家是哪里得罪你了,或者我是否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沈总给个明示!”
如果这些都不是原因,那这个男人,给她酒店房卡的原因是什么。
青白色的烟圈从男人嘴里吐出来,漆黑的眸子里是宋沫看不懂的深邃:“宋小姐说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我也可以放过宋家。”
“感兴趣的东西?”宋沫因为这句问话茫然。
她茫然的看着沈从:“你想听什么?”
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需要沈从费这么大功夫从她嘴里听一听?
男人的眼神变得越发深邃黑暗,那一股子萦绕的轻佻逐渐变成深不见底的深渊:“比如,你和慕容瓷之间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又或者说,宋小姐身上,有什么魔力,可以让我站在原地动不了,只能任你所为?”
不止动不了,让他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为所欲为。
那种感觉无比糟糕。
糟糕到他能生出无数阴暗的心思。
他和慕容瓷之间的事,明明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但是却总是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宋沫算怎么回事?
过去三年,这个人和平常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慕容瓷一出现,她突然就在自己的世界里有名有姓还有戏份了。
慕容瓷一边说着讨厌她,一边又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她要真讨厌一个人,早就给他明确的指令,让他把这个人解决掉。
但她没有,两个人看似一直在为这个人吵架,但大多时候是她单方面找理由吵。
好像这个宋沫很重要一样。
当然,最重要的是,之前浴室的那种情况还会不会发生。
那件事充满着无数诡异的地方,只是那个时候,他沉浸在慕容瓷自杀的情绪当中,什么事都没有空想。
后来,他渐渐的反应过来。
但又为了慕容瓷的安全,容忍着宋沫一次次的出现。
他必须确定,宋沫这个女人,以及那些诡异的不受控制,不会对慕容瓷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