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巧巧一顶高帽戴过去,既点明知道对方来历(那紫袍青年腰间的玉佩刻有谢家族徽),又暗含挤兑。
那紫袍青年果然一愣,脸上闪过一丝顾忌。谢家虽是地头蛇,但也讲究个表面名声,当街欺凌女商,传出去不好听。
他悻悻地放下马鞭,哼了一声:“算你识相!既然知道是谢家,以后在云州地界招子放亮点!我们走!”
说罢,带着人骂骂咧咧地纵马而去。
茶寮周围惊魂未定的路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向商队投来感激的目光。
厉锋走到马车边,低声道:“夫人,没事吧?”
“无妨。”苏蔓放下车帘,声音恢复冷静,“谢家……云州最大的地头蛇之一,主要经营盐业和海贸,与官府勾结极深。看来这云州,果然龙潭虎穴。”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进城后,不必去客栈,直接去我们在城西的货栈。低调行事,先摸清情况。”
“是。”
商队再次启程,气氛却凝重了几分。
进入云州城,那种混乱而繁荣、危机四伏的感觉更加明显。街道宽阔,商铺林立,各色人等混杂,大胤官兵、番邦商人、江湖帮派、苦力脚夫……形形色色,空气里充斥着各种语言、香料和海货的味道,同时也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城西货栈是苏蔓早就通过商业网络暗中盘下的据点,位置相对偏僻,但规模不小,后院直通一个小码头,便于水路运输。
安顿下来后,苏蔓立刻召见了提前安排在此地的蝶网负责人——一个名叫常五的精瘦中年男子,表面身份是货栈管事。
“城内情况如何?可有目标的消息?”苏蔓开门见山。
常五神色凝重:“回东家,云州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本地以谢、王、李三家豪族为首,把控着盐、铁、海贸三大命脉,势力盘根错节,连知府都要让他们三分。番邦商会也各有靠山,争斗不断。”
“至于目标……”常五压低声音,“半个月前,确实有一支身份神秘的商队抵达云州,领头的是个姓秦的年轻公子,手段阔绰,一来就买下了码头附近最大的番货仓库,还频繁与谢家、以及‘海蛇帮’的人接触。”
海蛇帮,云州最大的海上势力,亦商亦匪。
“他们主要交易什么?”苏蔓问。
“很杂。但大量收购生铁、硝石、硫磺……还有造船的巨木和桐油。”常五语气带着疑虑,“这些东西……可不像是普通番货贸易。”
苏蔓心下一沉。生铁、硝石、硫磺……秦岳果然贼心不死,还想碰军火!甚至可能想打造战船!
“能查到他们的仓库位置和守卫情况吗?”
“守卫极其森严,都是生面孔,身手看起来不像普通护卫。我们的人尝试靠近,差点被发现。”常五摇头,“谢家似乎也派了人暗中保护,我们不敢打草惊蛇。”
情况棘手。秦岳显然吸取了教训,更加谨慎,并且找到了强大的地头蛇做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