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吸引顾客的目的，算是彻底达成了。
不过，她没一直沉浸在喜悦里，而是在送进的下一组顾客之后，转身走到监控屏幕前，手指滑动着鼠标，又仔细回看了一遍刚才第一组顾客体验时的画面。
屏幕里，一开始，纸人新娘蕙娘的身影静静立在病房角落，
可当第一组里那个穿休闲卫衣、牛仔裤的盛书砚女生走近时，蕙娘的裙摆似乎轻轻动了一下，眼神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包括后面，纸人新娘在和那个女生对话和一些互动的时候，确实情绪都非常的不一样。
一开始，她还觉得，这个情绪的区别会不会是因为性别的区别，
但是后来姜，知又看了一下蕙娘对于另一个女生的态度，确实也并没有对盛书砚这么温柔。
这种情绪波动，在后面几组顾客的体验画面里，确实是完全没有出现。
“看来那个女生确实有点特别。”
姜知低声自语，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
好在之前她借着“第一组彩蛋体验者”的由头，给他们发了优惠券和抽奖券，顺势加了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
要是之后真的发现什么异常，姜知也能联系上对方。
等到晚上8点多，最后一组顾客离开后，姜知才开始收拾店铺。
她先把前台的预约单整理好，放进抽屉里，又拿抹布把休息区的沙发、茶几擦了一遍，
收拾完前厅，她才拿起放在柜台上的钥匙，迈步进了密室通道。
通道里的灯光昏黄，显得有些幽静。
走到门口时，她对着挂在房梁上的“吊死鬼”摆了摆手，笑着打了个招呼：
“今天辛苦啦！”
吊死鬼看着他长长的舌头又晃了晃，然后他抬了抬自己的手挥了一下，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只不过似乎是因为今天确实是有些累了，他的身型也有些虚弱。
姜知这声辛苦了，也确实不是什么客套，
毕竟今天大家玩的都是彩蛋版本的密室，
在彩蛋版本里面，面前这位吊死鬼可谓是辛苦得很，一会儿要出现在病房的镜子后面，一会儿要记住走位走到前面，而且各个光源出现的地方，他还得刻意避开，不能穿帮……
这些安排大大增加了他的工作量。
“今天做得很不错哦！”
姜知又夸赞了一句，才继续往里面走。
穿过通道，最里面就是纸人新娘蕙娘的闺房。
姜知推开门，就看到蕙娘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
一身大红嫁衣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姜知进来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姜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没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蕙娘，你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个穿休闲装的女孩，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什么？”
——她知道蕙娘的情绪很敏感，趁着现在系统显示的情绪波动还比较平稳，得赶紧把想问的问清楚。
蕙娘听到声音，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她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茫然，还有点惊讶，似乎没料到姜知会这么直接地问起这件事。
沉默了几秒，她才轻轻开口：
“是……我觉得，我觉得那个女孩子她……”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顿住了，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像是陷入了回忆。
姜知知道，她这是想起了白天在密室里的画面——
当时那个穿休闲卫衣的女生走进书房密室后，看到书桌上的笔墨和琴谱，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慌乱，反而很熟练地拿起毛笔，摘抄下墙上的诗句谜题，连字迹都写得工整秀丽；
后来，看到古琴时，她还凭着琴谱，弹出了一段完整的曲子，
而按照原本的设计，这段曲子本该是由Npc来弹奏的……
那些画面在蕙娘脑海里反复浮现，她的手指轻轻蜷缩起来，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还有些向往：
“我觉得……我觉得她很厉害，和我记忆中的其他女子似乎不太一样。”
“她会写书法，还会弹古琴，那些东西……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教过我，我好像……我好像也教过别人。”
“透过她，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比她还要小，梳着双丫髻，就站在我身边，睁着大眼睛看我写字。”
“我也喜欢教她这些东西，教她握笔的姿势，教她认琴谱上的音符，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想教给她。”
“我想把她也教成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孩，可是……”
“可是后来……”
说到“后来”两个字时，蕙娘的声音突然哽咽了，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肩膀微微耸动，眼眶也泛起了红血丝。
姜知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看到系统面板上的“情绪波动值”正在快速上升，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轻柔：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了。”
“如果这些回忆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聊，不着急。”
一边安抚蕙娘，姜知的脑子里却在飞速思考：
蕙娘刚才说“教那个小女孩”，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曾经有过孩子？
可按照之前蕙娘残留的记忆碎片，她是在婚礼当天被人害死的，
一个还没成婚的女子，怎么会有孩子？
虽然现在这样的现象也并不算少见，可是那可是在古代，如果是没有结婚之前就有一个女儿的话，实在能算是一个罕见的事了。
难道，这些记忆是混乱的，还是说那个小女孩并不是她亲生的？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盘旋，但看着蕙娘越来越不稳定的情绪，姜知只能先把这些猜想压下去，专注地安抚她。
过了大概十分钟，蕙娘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身体不再颤抖，眼神也恢复了平静。
或许是刚才的情绪波动耗费了太多心神，她靠在梳妆台上，头慢慢垂了下去，眼睛缓缓闭上，呼吸也变得平稳——
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姜知：……
姜知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