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回的曦滢没了曾经的富察琅嬅那般贤惠体贴,对弘历言听计从,弘历也怕她回门的时候跟家里告状,他们家那几十个身强力壮的男丁,他一个人很难招架。
曦滢:真要告状还用的着等回门?那不是分分钟就能传话出去?
也或许是弘历的确对曦滢升起了几分喜爱,总之他在回门前的一连九天都宿在了曦滢的屋里。
如今的曦滢已经不是第一世那种没吃过肉,连胖橘都能连睡半个月的人了,尝过了更好的肉体,如今连着和弘历这这那那,居然心里十分不耐烦。
盘算着等回门之后把他支出去雨露均沾。
计划是这般计划,可惜有些人很快就按捺不住了。
阿箬替青樱截宠,截到了曦滢的头上,说是青樱身子不适,请弘历去看看。
既然员工声称自己不舒服,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曦滢看了一眼弘历,转头问阿箬:“你这奴才,回话都回不明白,你们家主子,哪里不适?说仔细些。”
阿箬就是来截宠的,哪想得到这么多,眼珠子乱转,支支吾吾的张口就来:“许是……许是中了暑气。”
曦滢颦眉:“中暑啊,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可是要人性命的——惢心,去御药房请个医士来看看。”
太医就别指望了,人家不看亲王格格这个级别的。
等惢心走了,曦滢看向弘历:“王爷,既然人家来请了,劳动您也同我去看一趟吧。”
一行人进了青樱的屋子,便见她一身绛紫色的袍子,虽然显得她老气横秋,但穿戴倒也整齐,脸色看着也不像是中暑的样子。
显然她也没预料到阿箬去请弘历,把曦滢也招来了,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攥紧了袖口,强装镇定地起身行礼:“王爷、福晋怎么来了?妾身…… 妾身身子不适,未能远迎。”
曦滢坐在主位上:“既然你身子不适,不必迎,坐吧。”
没等青樱再编出更多说辞,惢心就领着御药房的江与彬到了。
他这会儿虽然也已经进了太医院,但也不过是个九品医士,还没混上太医。
江与彬在宫里当值的时间虽然不大久,但宫里的招数层出不穷,没进太医院当值之前在外行医的时候,女子装病争宠的把戏也见得多了,一进门瞧见青樱的模样,再看曦滢的神情,心里已然有了数,规规矩矩躬身行礼:“奴才江与彬给王爷、福晋、青格格请安。”
听到名字,曦滢耳朵动了动,惢心和江与彬这么早就已经搭上线了?
“免礼,” 曦滢语气平淡,“听闻青格格身子不适,你且给看看哪里不好,该开什么方子,别耽误了。”
江与彬应了声 “是”,上前一步,示意青樱伸出手腕。他指尖搭在青樱腕上,不过片刻,便轻轻收回手,又示意青樱张开嘴,仔细看了看她的舌苔 —— 青樱被看得有些发窘,嘴角微微紧绷,眼神躲闪。
江与彬端详许久,转向弘历和曦滢,弓着身子,语气格外委婉:“回王爷、福晋,青格格脉象平和有力,瞧着…… 应当是近来心绪略有些浮乱,才觉出些乏累,格格还是多静心安养,少思少虑,比吃药管用些。”
太医院一向是没病都能开出三副补药的,直说不必吃药,那得是多好的体格子。
这话虽没明说 “装病”,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了。
“可有中暑之相?”曦滢直接问。
“福晋不必担心,格格并未中暑。”江与彬回答,宫里装病的主子多,但一旦被人说破,他们这些医士,还是分得清大小王,知道该站谁的。
青樱的脸 “唰” 地一下红了,一副茫然无措模样。
阿箬站在一旁,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 她怎么也没想到,福晋真的会请医士,还把主子的谎话戳得这么明白。
弘历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先前还觉得青樱是真的不舒服,心里存着几分怜惜,如今听医士这么说,再看青樱那慌乱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当枪使了?
当着曦滢的面被人耍弄,既丢脸又窝火,他本就在曦滢这里没几分面子,如今看向青樱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曦滢见气氛差不多了,开口送客:“不是中暑那便好,免得我还担心误了大事,惢心,送江医士出去吧。”
惢心引着江与彬出去了。
自打惢心进宫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偶遇到了,出了阿哥所的门,江与彬小声问着惢心在宫里的近况。
惢心一向是个忠心到甚至有点愚忠之人,对曦滢是真心感念:“宫里一切都好,福晋待下人也是极好,出手也十分大方,你不必为我挂心。”
听惢心这般讲,江与彬也就放心了,叮嘱了两句,背着药箱匆匆走了。
等外人走了,曦滢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青樱身上:“你若真觉得乏累,大可以遣人来禀告一声,我自会准你歇息,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何苦让阿箬在外头乱传谎话?传出去别人还当我这个福晋苛待妾室,叫妾室连个安身的落脚之处都没有。”
曦滢一口一个妾室,青樱已经很心塞了,一脸百口莫辩:“福晋恕罪!妾身…… 妾身的确身子不适,想来是阿箬误解了,想着能让王爷来看看,阿箬只是太关心妾身了,并非有意欺瞒您和王爷。”
青樱这话一出口,阿箬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猛地抬头,满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青樱,这话不是甩锅是什么?
“主子!您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她的话起了个头,就被青樱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昭然若揭,阿箬后半截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嘴唇哆嗦着,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从小就伺候青樱了,没想到有朝一日,青樱会为了脱罪,居然把所有错都推到她这个身上。
青樱一脸无辜:“王爷,福晋,阿箬口无遮拦、关心则乱,惊扰王爷和福晋,但她绝不是有意欺瞒……”
曦滢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那方才阿箬回话时,你怎么不站出来说她胡编?非要等医士戳破了,才把错都推给奴才?”
“福晋要这般觉得,妾身无话可说。”青樱开始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