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霸天指尖在木桌沿敲出轻响,目光扫过那些坐得笔直的人,钢焰要塞的人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旧军装。
红星堡垒的人穿着干净但都快磨破的褐色工服,领口、袖口还沾着黑灰。
而赵空城那件深褐色皮甲擦得锃亮,却掩不住指节上厚厚的老茧。
李熔的旧军装比其他人的更好一些,这款式在旧时代河洛国应该是少将的军礼服。
“诸位都是在末日上刀尖舔血的人物,”
王霸天拿起玻璃杯子,琥珀色的啤酒晃出细碎泡沫。
“乐园庇护所没什么好东西,就这口热乎饭,管够,大家吃吧。”
话音刚落,李熔身旁的精瘦汉子喉头明显动了动。
那汉子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此刻正死死盯着中间那盘红烧肉。
油亮的肉块浸在深褐色酱汁里,边缘微微卷起,肥瘦相间的肌理里还渗着晶莹的油珠,连衬在盘底的青菜叶都吸满了肉香。
王霸天看在眼里,笑着伸手先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李熔和赵空城。
“李老哥,赵老哥,先尝尝,这肉慢炖两个时辰,炖到筷子能轻轻扎透才成,这手艺可是我传给厨师长的。”
李熔没动,倒是他身后的小伙子忍不住伸手要去够筷子,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李熔和赵空城端起碗,夹住duanduan动的红烧肉,放入口中咀嚼起来。
满足的咽了下去,两人都笑着说。
“王所长,好吃,大伙赶紧尝尝这美食。”
有个自家首领同意,都迫不及待的开始夹桌上的美食,虽然很急迫,但都小心翼翼的,放慢动作的品尝起来。
赵空城拿起筷子,接着夹了一筷子凉拌猪头肉。
切成薄片的猪头肉裹着红油,撒着翠绿的葱花和白芝麻,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他原本紧绷的眉峰忽然松了松。
“好吃,这感觉嘴有些麻麻的。”
“这肉啊,处理得干净,没半点腥气,红油里是加了花椒和藤椒,麻味很足。”
王霸天哈哈哈大笑,不是嘲笑赵空城的表现,而是解说起来。
这话像是解开了无形的枷锁,李熔拿起筷子,又夹了块红烧肉。
牙齿刚碰到肉皮,就觉那层皮软而不烂,轻轻一抿。
浓郁的酱香混着肉汁在嘴里炸开,肥肉的油脂已经炖得半化,一点不腻,瘦肉则炖得酥软,却还带着嚼劲。
他愣了愣,喉结滚动着咽下,声音比刚才明亮了些。
“这肉的口感还是味道,都不是红烧肉罐头可以比拟的。”
李熔又扒拉一口米饭。
说话间,赵空城已经夹了块白切鸡。
嫩白的鸡肉带着透明的鸡皮,蘸了点姜蓉酱油,入口先是鸡皮的滑嫩,接着是鸡肉的鲜甜,一点不柴。
他忍不住又夹了一块,忙不得再说话。
“赵老哥别急,还有烤鸭呢。”
那油亮的烤鸭被片成薄片,皮是琥珀色的,带着诱人的油光,旁边摆着薄饼、甜面酱和葱丝黄瓜丝。
王霸天亲自动手,给两位示范了一下,面皮上,放入葱丝黄瓜丝,将烤鸭薄片蘸了甜面酱放上去,最后卷起来,塞入口中。
李熔和赵空城也跟着卷了一个,刚咬下去就“唔”了一下。
“豪次豪次!”
李熔慢慢嚼着,目光扫过桌上的糖醋排骨。
那排骨裹着透亮的糖醋汁,色泽红亮,上面还撒着白芝麻。
他夹起一块,咬开酥脆的外壳,酸甜的汁水立刻溢满口腔,排骨炖得软烂,轻轻一吮就能把肉剔下来。
“这糖醋汁调得讲究。”
他放下骨头,语气里多了几分赞叹。
“甜里带酸,酸不涩口,还能解腻,配着红烧肉吃正好。”
赵空城这时盯上了清蒸鱼。
鱼身上划着几刀,上面铺着姜丝和葱丝,蒸汽把鱼肉的鲜味完全锁在了里面。
他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肉,没蘸调料就放进嘴里,鱼肉的鲜甜在舌尖散开,没有一点腥味。
“这鱼够新鲜,和鱼罐头完全不是一个味!”
他又夹了一块鱼肉,细细品尝鱼肉的嫩。
旁边的人也没闲着,凉拌金针菇被夹得越来越少,有人边吃边说。
“这金针菇脆脆的,味道好,这样比要塞里做的凉拌蘑菇好吃太多了!”
素炒胡萝卜则被钢焰要塞的人抢着吃,一个汉子边嚼边说。
“咱平时吃的都是压缩饼干,蘑菇片,哪见过这么水灵的胡萝卜,甜丝丝的,真好吃!”
白萝卜骨头汤端上来的时候,热气裹着骨香和萝卜的清香飘过来。
赵空城先盛了一碗,喝了一口汤,又咬了块萝卜。
萝卜炖得透明,入口即化,汤里没有一点油腻感,只有骨头的鲜香和萝卜的清甜。
“这汤熬了多久?”
他转头问王霸天。
“骨头的鲜味全炖出来了,萝卜还没烂成泥,刚好。”
“得两个小时。”
王霸天笑着说。
“先用冷水把骨头焯一遍,去掉血沫,再用文火慢慢熬,最后一个时辰再放萝卜,这样萝卜不烂,汤还鲜。”
李熔也盛了一碗汤,喝完后,又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
青椒脆嫩,带着点微辣,肉片滑嫩入味,嚼起来有淡淡的酱香。
“这青椒够新鲜,末日废土上能种出这么好的蔬菜,你们庇护所的农业区不简单啊。”
王霸天没接话,只是看着桌上的菜越来越少,两拨人的拘谨早就没了踪影。
红星堡垒的人吃得豪放,嘴角沾着酱汁也不在意;钢焰要塞的人虽然还保持着几分斯文,但筷子动得越来越快,白米饭一碗接一碗地添。
最后,桌上只剩下空盘子和几根骨头,所有人都靠在椅背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李熔抹了抹嘴,看着王霸天,语气诚恳。
“王所长,不瞒你说,我在末日废土上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吃过这么痛快的一顿饭。你们庇护所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确实有本事。”
赵空城也点点头,眼神里少了担忧,多了几分认同。
“以前总听说龙骨村日子过得好,今日一见,才知道乐园庇护所比龙骨村传言里还好。”
“就冲这口热乎饭,以后咱们也得多走动走动,互相帮衬着。”
王霸天拿起杯子,和两人碰了一下。
“说得好!末日废土上日子不好过,咱们抱团取暖才是正道。以后你们想来吃,随时来,庇护所的大门,永远为朋友敞开!”
酒碗碰撞的脆响在食堂里回荡,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满是油污却透着暖意的木桌上,也落在三个男人带着笑意的脸上。
这一刻,废土的残酷和冰冷仿佛都被这顿饭的热气驱散了,只剩下食物带来的满足和人与人之间最质朴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