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绡转身的时候，脸上的妖媚彻底崩裂。
蛇瞳深处掠过极其复杂的幽光与一丝……茫然？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再说，蛇尾一收，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殿外更浓的阴影之中。
“系在我身上的心……谁稀罕？”
“扒了你的蛇皮做腰带……”
“滚！”
虞音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可明明是他设计的局面，是他故意说的含糊不清，可为什么看着虞音那冰冷的眼神，让他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一种陌生的、难以掌控的烦躁感在他胸腔内横冲直撞。
比受到的责骂都让他不适。
“为什么……”
冥绡低声自语。
“我明明只是利用她，为了达成我的目的罢了……”
可虞音眼里带着厌恶的神情，甚至比恐惧或谄媚更让他……在意。
“让我走我就走，我才不要回去，我可不是白翊那个家伙，三方4次的主动找上门。”冥绡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回去做什么？
自取其辱？
他烦躁地蹙起眉。
他需要冷静。
需要弄明白这种失控感从何而来。
弄明白……那颗他玩笑般说系在她身上的心，为何会因她的厌恶而刺痛。
在此之前，他不能再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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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巨响之后。
“殿下！殿下您没事儿吧？” 青梨惊慌失措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废墟，小脸吓得惨白，“天啊！这……这……”
她看清虞音的状况，倒抽一口凉气，“您身上的衣裙都破了！奴这就去给您找一身崭新的衣裙来！”
方才她是去接橘又金了，远远看见公主府方向腾起的浓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道耀眼的金光紧随青梨之后冲入废墟，是橘又金。
他那头金发在烟尘中显得更加夺目。
灵活的猫崽子炮弹般冲到虞音面前，金色的猫眼瞪得溜圆，满是惊恐和愤怒。
“呜呜呜，殿下！殿下你怎么受伤了？” 他焦急地围着虞音打转，小爪子想碰又不敢碰她身上的血迹和灰尘，“是谁？！是谁胆敢伤害你？告诉我！我一定要去挠死他！把他挠成破布条！”
橘又金呲着牙，锋利的猫爪瞬间弹出，在烟尘中闪着寒光。
“慌什么？” 虞音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稳，“本宫没事儿，不过是血脉觉醒后战斗的一点余伤罢了，修养一会儿便好。”
她抬手，随意拂去脸颊上的一点灰，“倒是你，橘又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修行可有长进？让本宫看看，你这小金毛是不是更结实了？” 她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橘又金被问得一愣，满腔的怒火和担忧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他金色的脑袋微微垂下，耳朵尖不自觉地抖了抖，声音小了下去，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扭捏：
“因……因为我想见殿下了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殿下救了他和大黑，给了他们安身立命之所，还让他们能安心修行。
每次他蹲马步蹲得腿发抖，扔火球扔得胳膊发酸，或者练习妖法遇到瓶颈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殿下。
他鼓起勇气抬起头，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待，声音轻得像羽毛：“殿下……我……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话一出口，橘又金脸涨得通红，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胡说八道的！殿下您这样高高在上，尊贵无比，怎么能……怎么能被我一个小小的猫妖叫姐姐呢？是我痴心妄想……他们都说我这是天方夜谭，不知天高地厚……”
他越说声音越小，脑袋都快埋进胸口了，金色的发顶都透着沮丧。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纤细的手掌，带着安抚的力量，轻轻地落在了他毛茸茸的金色头发上。
“好啊。”
虞音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温暖纤细的手掌落在了他毛茸茸的金色头发上。
橘又金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金色的瞳孔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真……真的吗？！”
他几乎是尖叫出声，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殿下姐姐？您……您真的不嫌我身份卑微，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不嫌弃我的出身，愿意……愿意让我叫您姐姐吗？！”
橘又金有些语无伦次，反复确认着这从天而降的恩赐。
“当然是真的。”
虞音的声音比刚才更柔和了些，“本宫……姐姐说过的话，何时不算数？对于你，身份高低，出身贵贱，在我这里，不作数。”
她轻轻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橘又金就是橘又金，是努力修行、懂得感恩的好孩子，这就够了。旁人说什么，由他们去。”
“姐姐！”橘又金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避开虞音身上的伤处，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了虞音的臂弯里。
公主姐姐和猫妖姐姐身上的味道，都好像。
都是暖暖的。
虞音没有推开他，反而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轻轻环住了他单薄的后背。
“好了好了，”她轻拍着橘又金的背，“堂堂男子汉，哭鼻子可不好看。刚还说要挠死欺负姐姐的人呢，气势哪儿去了？”
她看着橘又金，总是会想起大橘。
橘又金闻言，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呜…我才没哭！是…是烟尘太大了！对，迷眼睛了！”
“噗嗤。”虞音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
牵扯到伤处，又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殿下姐姐！你没事吧？”橘又金立刻又紧张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无妨。”虞音摆摆手，“叫姐姐就行了，前面不必加什么殿下。”
橘又金重重的点头。
青梨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袱。
“殿…殿下！衣裙…衣裙找来了！”青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殿下，快换上吧，仔细着凉。”她目光担忧地扫过虞音破损的衣裙和手臂上渗血的伤口，“奴…奴这就去请荼蘼大人！”
“不必惊动妖医。”虞音扶着橘又金的肩膀，借力缓缓站起身，动作间牵扯到伤势，让她微微蹙眉。
“不过是皮外伤，府里有上好的伤药，待会你帮本宫处理一下便是。再让其他妖怪把宫殿复原。”
虞音扫了一眼周遭的断壁残垣，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橘又金，帮姐姐一个忙，替姐姐看看，那些这院子里哪些宝贝被波及到了？”
“是！姐姐！我这就去！”橘又金响亮地应道。
他像一道小旋风似的，转身就跑，跑了两步又想起什么。
他猛地回头，对着虞音露出一个灿烂无比、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姐姐！等我回来给你讲我修行的事！我学会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