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苏家大宅的飞檐染成暖金色时，客厅里的水晶灯已经亮起，柔和的光芒裹着桂花糕的甜香漫在每个角落。陆承宇把摊开的天文画册推到一边，陆念汐抱着绣着桃花的抱枕蹭到苏锦汐身边，刚洗完澡的陆望舒顶着一头湿发，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过来，直接爬上陆瑾珩的膝头：“爷爷！奶奶说今晚要讲你们当年的故事！”
陆瑾珩笑着拢了拢孙子的湿发，指尖泛起淡淡的暖意——那是从仙侠世界学来的简易控火术，烘干头发正好合用。苏锦汐端来三碗温好的蜂蜜水，放在孩子们面前的小茶几上，自己则挨着陆瑾珩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银镯——那是侯府世界沈师兄送的贺礼，内侧刻着极小的“平安”二字。“想听什么故事？”她看着三个眼巴巴的小脸蛋，眼底漾着笑意，“侯府里斗坏人的，还是末世打丧尸的？”
“要听奶奶当女英雄的！”陆念汐举着抱枕喊，双马尾随着动作晃得欢快。陆承宇推了推鼻梁上的小眼镜，补充道：“最好有逻辑推理的部分，比如怎么发现坏人的破绽。”陆望舒趴在爷爷肩头，含混地附和：“还要有楚瑶奶奶放火球的！”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楚瑶的大嗓门：“说谁放火球呢？我那是烈焰符！”
慕容少主扶着门框无奈地叹气，楚瑶已经提着个食盒闯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凉意：“刚在桃林听着你们吵吵，就知道在说我坏话。”她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的糖蒸酥酪，“给你们带了宵夜，换个好听的故事——比如我当年单枪匹马闯魔窟的英勇事迹！”
“是被魔窟里的藤蔓缠住，喊了半个时辰救命的事迹吗？”慕容少主端起苏锦汐递来的热茶，慢悠悠地补刀。陆念汐捂着嘴笑作一团，陆望舒拍着爷爷的肩膀直乐，连沉稳的陆承宇都勾起了嘴角。楚瑶涨红了脸，伸手去挠慕容少主的痒：“就你记性好！当年要不是锦汐及时赶到，我早把那藤蔓烧光了！”
苏锦汐笑着摆手劝和，等客厅里的笑声平息下来，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那我就讲侯府里，我和你们爷爷第一次联手揭穿坏表妹阴谋的故事吧——那时候啊，你们爷爷还是个穿青衫的公子，整天板着脸，比现在的承宇还严肃。”
“比我还严肃？”陆承宇挑眉，显然不太相信。陆瑾珩揉了揉孙子的头，难得解释：“那时候在侯府，我得装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幕僚，不能轻易露情绪。”苏锦汐点头接话：“那天是侯府的赏花宴，你们沈爷爷——也就是那时候的沈师兄，还只是个翰林院编修，带着新得的墨宝过来赴宴。可宴会上刚摆上点心，就出了事。”
她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目光缓缓扫过客厅里的人，声音带着讲故事的悠远：“你们知道，侯府里的点心都是有讲究的，桂花糕要配雨前龙井，豌豆黄得用冰镇着才爽口。可那天摆上的芙蓉糕，上面却沾了一点墨渍——偏偏你们沈爷爷带来的墨宝，是用西域进贡的乌金墨写的，那种墨渍沾在糕点上，会泛着淡淡的青光。”
陆承宇立刻坐直了身体：“所以是有人故意把墨渍弄在糕点上，想栽赃沈爷爷？”苏锦汐赞许地点头：“没错。那时候的表妹——就是故事里的坏角色，一直想嫁给你们沈爷爷，可沈爷爷只把她当妹妹。她就想制造事端，让侯府觉得沈爷爷粗心大意，配不上侯府的门楣。”
“那奶奶怎么发现是她干的？”陆念汐追问，抱枕都抱得紧了些。楚瑶插嘴道：“肯定是我教她的观察法！看谁的指甲缝里有墨渍！”苏锦汐笑着摇头：“是比那更细的线索。那芙蓉糕是后厨刚做的，端上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墨渍却已经干了——说明墨渍是提前弄上去的。而那天早上，只有表妹去过后厨，说是要给老夫人送亲手做的杏仁酪。”
“可这只能说明她有机会，不能确定是她啊。”陆承宇提出疑问，逻辑清晰得像个小侦探。苏锦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承宇问得好——关键在那墨宝的卷轴上。你们爷爷发现，卷轴的轴头处沾着一点杏仁碎屑，而表妹早上送的杏仁酪里，加了只有她才会加的桂花蜜。”
“原来如此！”陆承宇恍然大悟，“表妹去后厨的时候，先把墨渍弄在芙蓉糕上，然后又去碰了沈爷爷的墨宝，想嫁祸他不小心把墨弄在糕点上。可她手上的杏仁酪碎屑粘在了卷轴上，留下了证据！”陆瑾珩点头：“那时候我把这两个线索一说，你奶奶就想出了个引蛇出洞的法子——故意在众人面前说，要把沾了墨渍的糕点拿去给狗吃，看看狗吃了会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要这么说？”陆望舒终于从爷爷肩头抬起头，好奇地问。楚瑶抢答：“因为那表妹不仅想栽赃，还在糕点里加了让人流鼻血的草药！她怕狗吃了出事，就会自己承认！”苏锦汐笑着点头：“没错。果然，我们刚要把糕点端走，表妹就急着拦住，说那糕点是她不小心弄脏的，还说自己只是想跟沈爷爷开个玩笑。”
“那她承认加草药了吗？”陆念汐紧张地问。苏锦汐摇头：“她没承认，但你们爷爷早有准备——提前让后厨的张妈留了一块没端上桌的芙蓉糕，上面也有同样的墨渍，送去给太医查验，一查就查出来了。后来老夫人罚她闭门思过，她才知道怕，再也不敢耍小聪明了。”
陆望舒听得意犹未尽，晃着爷爷的胳膊问：“那楚瑶奶奶呢？那时候她在哪里？”楚瑶立刻挺直腰板：“我那时候在仙侠世界修炼呢！要是我在，早用烈焰符把那坏表妹的发髻烧了！”慕容少主凉凉地接话：“然后被侯府的家丁追着打，还要你师父去救你。”
客厅里再次爆发出笑声，陆望舒笑得从爷爷膝头滑下来，坐在地毯上直打滚。苏锦汐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想起当年侯府赏花宴结束后，陆瑾珩在回廊上递给她的那盒桂花糕——和现在桌上的糖蒸酥酪一样，都是带着暖意的甜。
“奶奶，那时候你就喜欢爷爷了吗？”陆念汐突然问，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苏锦汐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刚要开口，就被陆瑾珩抢了先：“是我先注意到你奶奶的。那天她穿着月白色的裙子，在花园里教小丫鬟辨认草药，阳光落在她发梢上，比院子里的牡丹还好看。”
“哇！”孩子们发出整齐的惊叹，楚瑶拍着桌子起哄：“看不出来啊陆瑾珩，你年轻时候还挺会撩妹！”慕容少主轻咳一声，示意她注意形象，却悄悄给苏锦汐比了个赞。苏锦汐笑着瞪了陆瑾珩一眼，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那时候她确实注意到，那个整天板着脸的青衫公子，总会在她研究草药时，默默站在不远处的廊下，手里的折扇一直没打开过。
陆承宇突然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喊：“爷爷，你的书架第三层，有个青布包着的东西，是不是侯府时候的？”陆瑾珩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当年你奶奶送我的砚台，我一直收着。”孩子们立刻涌过去，楚瑶也跟着凑热闹，客厅里瞬间空了大半。
苏锦汐和慕容少主留在原地，看着打闹的人群，不约而同地笑了。“时间过得真快，”慕容少主轻声说，“当年在侯府赏花宴上，谁能想到后来会跨越这么多世界，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茶。”苏锦汐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桃林上——月光透过枝桠洒下来，和当年侯府花园的月色一模一样。
“奶奶！快来看！”书房里传来陆念汐的喊声。苏锦汐和慕容少主走过去，只见陆瑾珩正打开那个青布包，里面是一方端砚，砚台侧面刻着极小的桃花纹样，边缘还有一道浅浅的裂痕。“这裂痕是怎么来的？”陆望舒指着裂痕问。
陆瑾珩的目光柔和下来，回忆道：“当年揭穿你表妹的阴谋后，她不甘心，趁夜去书房想偷这方砚台——这是你奶奶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对我很重要。我发现后拦着她，争执的时候砚台掉在地上，磕出了这道裂痕。”苏锦汐补充：“后来她知道错了，用自己的月钱买了最好的漆，亲手把裂痕补好，还跟我赔了罪。”
“那她后来变好了吗？”陆承宇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忍。苏锦汐点头：“变好了。她离开侯府后，嫁给了一个教书先生，生了三个孩子，后来我们去侯府世界的时候，还见过她——她抱着小孙子，在巷口卖自己做的胭脂，看到我们就笑着打招呼，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骄纵的小姑娘了。”
陆望舒伸手摸了摸砚台的裂痕，小声说：“那她也不是坏人，只是犯了错。”苏锦汐蹲下来，看着小孙子的眼睛认真地说：“是啊，人都会犯错，重要的是知道错了之后，愿意改正。就像你上次把楚瑶奶奶的琉璃剑摔碎了，后来主动道歉，还帮着一起做新的，这就是好孩子。”
陆望舒用力点头，抱着苏锦汐的脖子蹭了蹭。楚瑶突然指着砚台侧面的桃花纹：“这花纹是锦汐你画的吧？跟你现在绣围裙的花纹一模一样！”苏锦汐笑着承认：“那时候刚学画画，画得不好，没想到你们爷爷还一直留着。”
“因为是你送的。”陆瑾珩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客厅里的水晶灯正好晃了一下，暖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落在孩子们围着砚台的身影上，落在楚瑶和慕容少主相视而笑的脸上，满是岁月静好的温柔。
“再讲一个！再讲一个！”陆念汐拉着苏锦汐的衣角撒娇，陆承宇也点头：“讲星际世界，你们怎么击退外星侵略者的吧，我想知道机甲操作的原理。”楚瑶立刻举手：“这个我擅长！我来讲！当年我驾驶着烈焰机甲，一拳头就把外星飞船砸出个洞——”
“是你操作失误，把机甲的胳膊砸坏了，还是陆瑾珩修好的。”慕容少主再次拆台。楚瑶气得跳起来，要去追慕容少主，却被陆望舒抱住腿：“楚瑶奶奶，先讲故事！先讲砸飞船的！”客厅里的笑声再次响起，飘出窗外，和桃林里的虫鸣交织在一起。
苏锦汐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起当年在星际战场，陆瑾珩驾驶着银甲机甲，挡在她的机甲前面，说“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想起在末世安全区，张队长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递给她；想起在农家世界，李姐教她做腌菜的秘方；想起所有跨越世界的相遇和坚守，最终都变成了眼前的温暖。
陆瑾珩悄悄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天讲校园世界，承宇肯定喜欢黑客技术的部分。”苏锦汐笑着点头，刚要开口，就听见陆望舒的尖叫——他不小心碰掉了书架上的一个木盒，里面掉出一堆泛黄的信纸，最上面那张，写着“锦汐亲启”，字迹是陆瑾珩年轻时的笔锋，清隽有力。
“这是什么？”陆念汐捡起信纸，好奇地念出落款日期，“是爷爷在侯府时候写的！”楚瑶一把抢过去，大声念起来：“锦汐吾友，今日见你教丫鬟辨药，发丝沾着桂花，甚美……”陆瑾珩的耳朵瞬间红了，伸手去抢：“小孩子不能看这个！”
客厅里再次乱作一团，信纸被孩子们传着看，楚瑶念得声情并茂，慕容少主在一旁笑着帮腔。苏锦汐靠在陆瑾珩肩头，听着耳边的喧闹，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最好的故事，从来不是书里写的那些，而是和身边的人一起，经历过的每一个日夜，每一次欢笑，每一段羁绊。
等孩子们终于被催着去睡觉，楚瑶和慕容少主也离开后，苏锦汐和陆瑾珩收拾着散落的信纸。陆瑾珩捡起一张被揉皱的，不好意思地说：“那时候想给你，又不好意思，就一直藏着。”苏锦汐笑着抚平信纸，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褪色，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郑重。
“现在给我也不晚。”她把信纸放进木盒，抬头看向陆瑾珩。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的发梢上，和当年侯府回廊上的月色一模一样。陆瑾珩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以后每天晚上，都给你讲一个当年的故事——从第一次在侯府见到你，讲到现在，讲到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苏锦汐笑着点头，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远处传来孩子们熟睡的呼吸声，桃林里的桂花香气飘进窗来，和信纸的墨香交织在一起。她知道，这些故事还会继续，会从他们的口中，传到孩子们的耳中，再传到孙子孙女的孩子们耳中，就像这满院的桃花，一年又一年，开得灿烂而温暖。
而就在这时，书房的窗台上，那方带着裂痕的端砚突然泛起淡淡的青光，和当年侯府赏花宴上，芙蓉糕上的墨渍光芒一模一样。苏锦汐睁开眼，和陆瑾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砚台，难道还藏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