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五条扭曲蠕动的影子好似被一只无形却力大无穷的巨手,强行从那失去动力、漆黑如墨的躯壳缝隙里狠狠撕扯了出来。那是甲士残留的机械神经节连接点,它们如同活生生的铁线虫,在脱离躯壳的瞬间,疯狂地扭动、抽动,仿佛在作着最后的挣扎。紧接着,五道强行激射而出的青光如闪电般迅猛,死死缠住它们,将它们拖拽定死在地面,任其如何扭动,也无法挣脱这青光的束缚。
唯一残留右臂的那个金属生物,同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拽住,好似被命运的大手扼住了咽喉,动弹不得。
“——结束了。”李豫长舒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释然。
最后一缕挣扎抽动的银线,被死死钉入焦黑发烫的沙地深处,那细微的声响,如同生命最后的叹息,再无声息。
此时,战场上一片狼藉。除了最开始被李豫从内部引爆的那具躯壳彻底废毁,如同被狂风摧毁的破屋,散落一地残骸;余下五具高大的黑甲战士,命运也各不相同。一具被李豫暴力绞碎,零件七零八落;两具被沈心烛的“枯木咒”彻底拆解,如同被拆散的积木,支离破碎;剩下的三个躯体,散乱地跌卧在凹陷的坑洞和烧焦的沙砾之中。装甲破损处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仿佛是它们垂死的呼吸,内部露出的断线如同垂死的肉块,微微跳动,发出微弱却刺耳的滋滋电流噪音,好似它们痛苦的呻吟。
深沉的暮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布,迅速笼盖下来,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中。白昼的惨烈余烬尚在烧红的地表流动蒸腾,仿佛是战场最后的余温,而夜之寒气却已从沙漠深处悄然涌起,如同一群贪婪的幽灵,贪婪地舔舐着战场的热度,让这冰冷的战场更添几分寒意。
李豫的伤口随着每一次呼吸抽痛,那疼痛如同针尖一般,一下下刺痛着他的神经。但更让他感到刺骨寒意的,是心头那股不祥的浓重谜团,仿佛一团乌云,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其中靠得最近的一个“头”刚被拧下、正在漏电的无头残骸。那厚重破碎的甲片上,一些细小的青灰色刻纹开始缓缓显现,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神秘印记,位于左胸甲最厚实的防御位置。借着沈心烛指尖勉强召唤出来的一小簇青色冷焰光源,那些刻纹显出真形:阴刻的左胸龙爪盘绕,狰狞的龙首怒张,细密的青色鳞片如同青铜上渗出的锈迹,蜿蜒到肩甲接口处,线条古老而狰狞,充满了冰冷金属气息的暴力,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古老故事。
“青龙纹……不是人,更非活物!像是某种……结合了机械与血肉的傀儡!”沈心烛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嘶哑与极度的惊悚厌恶,她的眼神中满是恐惧与警惕,“没有喉结,里面……构造冰冷!”
李豫的眼神瞬间冻结在她的话语里,仿佛被一道寒光击中。他手中寒鳞剑猛地扬起,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没有任何犹豫,一道凝聚了最后一点精准力道的细锐金色剑光呼啸而出,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噗嗤!”轻微沉闷的切入声响起,并非斩入血肉之躯,而是切削某种特殊的硬质材料外壳,那声音,仿佛是金属与金属之间的激烈碰撞。
那颗滚倒在地的破损头盔被精准从顶部削开一道平滑的口子,仿佛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切开。李豫剑尖轻巧一挑,挑开了如同蛋壳的残片,冰冷的青白剑光凑近,仿佛在探索一个未知的神秘世界。
破开头盔暴露出的“大脑”内部景象诡异可怖——没有血肉或脑髓的痕迹。内部被无数纤细的银灰色金属管线和跳动着黯淡光芒的水晶般的能量凝结管状结点所占据,排列规律,深藏精细,仿佛是一个精密的机械工厂。此时,那些管线和结点还在抽搐般乱跳着残余的银蓝色电流,不是生之律动,纯粹是故障电流,如同一个失控的机器在发出最后的哀鸣。
而在靠近后颈下方的位置,本该是脊椎深入脑部连接点的位置,一根手指粗细、泛着油润冷光的黑杆深深契入其中。它的末端连接着一簇细密的银纤维,深深没入颈部断裂的金属结构内部,仿佛是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
“看到了吗?心烛!”李豫猛地抬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沈心烛眼神死死凝住那深入颈骨内的漆黑金属杆,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几息之间,她苍白的脸上骤然褪去最后一点血色,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傀儡引……不是凡品……能操控如此强横战甲,灵力的烙印级别……”沈心烛的声音颤抖着,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噗嗤……嘶……”那具残破的躯体内似乎爆发了一连串细微急促的反应炸裂声,如同爆竹在耳边炸响。
躯体内尚存的精密水晶般能量结点急速黯淡,仿佛是生命之火的逐渐熄灭。漆黑引导杆的末端猛地爆出一小片细小的黑雾,如同从地狱中冒出的幽灵。李豫浑身一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猛地攥紧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沈心烛瞳孔骤然紧缩如针,手中的青色冷焰猛然跳动了一下,光线映出她眼中剧烈的震动,仿佛是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认识这个!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那些关于危险与死亡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身形瞬间动了,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强行催动残余灵力,五指张开对准那具即将彻底熄灭的残骸,仿佛要用自己的力量阻止一场灾难的发生。
“封灵!镇识!”她声音尖锐起来,如同一声划破夜空的警报。
然而,晚了!
那濒临彻底毁坏的躯壳忽然爆发出最后一阵剧烈痉挛,头颅内部的水晶线路被激发发出尖鸣,如同一只垂死的野兽在发出最后的咆哮。
“血……!”一个极微弱的音节,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发出,它并非从破裂的喉管传出,更像是某种断裂的通讯回路爆出的短促杂音电流。那个“血”字如同冰冷的剃刀,刮过耳膜,让李豫和沈心烛的心中一紧。
下一秒,黑色导杆根部一个隐秘点骤然破裂,喷出一股极细但令人心悸的纯紫腐蚀气流,瞬间蔓延覆盖周围组织线路,如同一条紫色的毒蛇在肆意蔓延。沈心烛强行凝聚封灵之力所构筑的一道黯淡青索,在即将触碰的瞬间便被那紫色气流侵蚀消融,仿佛是阳光下的露珠,瞬间消失不见。
“嘎嘣!”一声彻底断裂的脆响,如同死亡的前奏。核心碎裂!
黑色导杆猛地变得炽白滚烫后瞬间碎裂,如同一颗爆炸的流星。整个躯壳轰然塌陷下去,仿佛是一座崩塌的大厦,扬起一片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