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走出仓库时,天刚亮。灰蒙蒙的光贴着地皮爬,风从巷子一头灌进来,吹得衣服啪啪响。他没停,肩上的帆布包沉得很,里头是刚炼好的丹药和玉简。指尖还记着丹炉那道划痕,像烙过一样。
金戈靠车边等着,见他出来,直起身子:“楚先生,这会儿还回去?”
“东西没拿完。”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去趟苏家老宅。”
金戈没多问,点火。他知道这人做事从不乱来。昨夜刚在黑市扫空一堆修炼材料,今早又杀回去,哪是讲和的架势。
车停在苏家门外。铁门紧闭,门禁红灯一闪一闪。楚凌天下车,伸手按指纹,系统“滴”一声,屏幕上跳出:权限无效。
他站着没动。院墙后传来脚步,接着是苏昊的声音:“哟,灾星还敢露脸?门都进不去,装什么爷?”
三名家丁从侧门出来,手里拎着棍子,堵在门前。苏昊插着兜,歪嘴笑:“赘婿一个,指纹都删了,还往里闯?滚!”
楚凌天没理。袖口一动,掌心泛起一丝暖意。鸿蒙源珠在脑子里轻轻震了一下,昨夜炼化的药力早化成元气,经脉通透,浑身像绷紧的弓弦。他抬手,一掌拍在门锁边上。
“咔!”
电子盒炸开,火花蹦出,铁门“哐当”裂开条缝。他迈进去,扫了四人一眼,声音不高:“我,不是来求的。”
苏昊脸一沉,挥手:“打!谁让他走出这门,我废谁!”
四人冲上来,棍子劈头盖脸。楚凌天侧身躲过第一击,右手成爪,快得看不见,直掏苏昊手腕。指尖一扣,劲力一吐,“咔”一声,骨头断了。
“啊——!”苏昊跪地,手软塌塌垂下,棍子砸在地上。
剩下三人僵住,棍子举在半空,不敢动。
楚凌天低头看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三年前你带人踹我房门,往我饭里吐口水,想过今天?”
苏昊疼得满头汗,嘴唇哆嗦:“你……你敢打我?我是苏家人!你算什么?”
“算什么?”楚凌天冷笑,“那你现在,又算什么?”
他不再看,抬脚跨过门槛,直奔后院那间破屋。
门虚掩着。推开来,屋里乱得像被翻过十遍。柜子敞着,抽屉倒扣,床垫撕开,棉絮撒了一地。墙上那件旧风衣没了,桌上药罐碎成渣。
他蹲下,手伸进床底夹层,摸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药鼎碎片、半本《纳气诀》残卷、几件旧衣,全在。
他盯着那本残卷。纸发黄,边角焦黑,是当年苏明哲烧剩下的。指尖划过一行字:“纳气入脉,聚而不散。”嘴角轻轻一扯。
“烧不掉。”他低声说,“有些东西,你们根本不懂。”
他利索地包好,塞进帆布包,背起。起身时,目光落在墙上。五道浅痕,是他觉醒前偷偷练“龙爪裂金”留下的。那时不敢用力,怕吵着人,每道都像蚊子爬过。
现在,他伸手,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印子,低声道:“这玩意儿,该换个地方刻了。”
刚要走,门口人影一堵。苏昊带着三个家丁站在院里,左臂吊着,脸扭曲:“楚凌天!你敢动我?我爹不会放过你!苏家不会放过你!”
“放过我?”楚凌天站定,风衣被风吹得翻起来,“你们什么时候放过我?三年前我肋骨断了,躺三天没人管;发烧到四十度,你们说我在装;我替清漪熬药,你们说我下毒。现在,你问我怕不怕?”
他往前走一步,苏昊往后退。
“你们打我的每一拳,踢我的每一脚,骂我的每句‘废物’,我都记着。”他声音不大,可字字砸在地上,“现在,该还了。”
苏昊突然吼:“上!打死他!我担着!”
三人冲上来。楚凌天不退,左手一拨,挡开棍子,右爪如电,扣住第二人手腕。“咔”一声,那人惨叫松手。他转身,肩撞第三人胸口,那人踉跄,撞翻花架。
苏昊还想扑,楚凌天已近身,右手再出,扣住他左肩。劲力一吐,锁骨“咯”一声轻响。
“啊!”苏昊跪地,冷汗直流。
楚凌天低头看他,声音冷得像霜:“现在的你,还不配拦我。”
他拎起包,转身就走。风衣在身后猎猎作响,脚步稳,没回头。
走出院门,他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了一眼。雕梁画栋,青砖灰瓦,这地方他低头哈腰三年。现在,不过一堆破砖烂瓦。
他从包里抽出一张纸,昨夜写的清单:药鼎碎片、残卷、旧衣、油布包、三颗龙血树苗的根须——全齐了。
他撕成两半,随手一扬。纸片打着旋,飘进路边排水沟。
金戈在车边等着,见他出来,赶紧拉开车门:“走?”
楚凌天点头,正要上车,远处传来急促脚步。
苏振南带两个保镖冲来,脸色铁青:“楚凌天!你敢私闯苏家?这是犯法!我要报警!”
楚凌天停下,转身看他。
苏振南指着地上苏昊,吼:“你打伤我儿子!还想走?今天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楚凌天不动。风衣被风吹开,露出腰间白玉扳指的一角。
他慢慢开口:“三年前,我替苏家扛下所有债,你们说我图家产;我替清漪熬药三年,你们说我心术不正;我跪着求你们查她病,你们骂我是废物。现在,你要我说法?”
他往前一步,苏振南本能后退。
“我今天来,不是为说法。”他声音低,“我是来告诉你们——从今往后,我不需要你们的门,也不需要你们的家。我走,是因为我愿意。不是被你们赶出去。”
苏振南嘴唇抖:“你……你算什么!一个捡来的野种,也敢……”
“野种?”楚凌天笑了,“那你现在,又是什么?”
他不再说话,转身拉开副驾,坐进去。
金戈一脚油门,轮胎擦地,尖响。
后视镜里,苏振南站在原地,指着车尾骂,苏昊瘫在地上嚎,家丁乱成一团。那扇被拍坏的铁门,歪在框上,晃着。
楚凌天靠在座椅上,闭眼。识海里,鸿蒙源珠缓缓转,温着经脉。脚边帆布包里,药鼎碎片轻轻碰,发出细微响。
车驶出老街,拐上主路。
他睁眼,看窗外。阳光刺破云,洒在梧桐树上。
手指摩挲着包上的缝线。那里有道疤,三年前,苏明哲用刀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