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晚风已带上凛冽的寒意。
国际会展中心内,却是一派衣香鬓影,暖意融融。
林溪创办的“晴天计划”基金会,年度慈善拍卖晚宴正在此举行。
自上次经历风波后,“晴天计划”声名鹊起,今夜的会场,几乎汇聚了京市半数以上的名流显贵。
林溪作为晚宴主人,无疑是全场的中心。
她身着一袭香槟色曳地长裙,由顾衍亲自为她挑选。
裙身上仿佛揉碎了星光,随着她的走动,流淌出细碎而璀璨的光芒。
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的颈线,腕间那只通透的翡翠玉镯,是顾家主母的象征,温润的绿意沉淀了她身上所有的光华,让她在璀璨中多了一份宁静与贵气。
顾衍站在她身侧半步之遥的位置。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沉默却锋芒毕露。
他偶尔低头,听林溪在他耳边轻语几句,眼底便会漾开旁人无缘得见的温柔。
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让所有想上前攀谈的人,都需先掂量三分。
晚宴正酣,林溪端着酒杯,得体地与来宾周旋。
“顾太太,久仰。”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端着酒杯走来,笑容恰到好处,“您创办的‘晴天计划’,我们公司一直有关注,真是功德无量。”
“您客气了,慈善事业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林溪回以微笑。
正当她准备再说几句时,一道娇媚又突兀的女声,带着一丝黏腻的笑意,从旁侧插了进来。
“能在这里见到顾太太,真是我的荣幸。”
林溪转过头,当看清来人时,她唇边笑意未变,眼底的温度瞬间降了下去。
秦悦。
她像一朵盛开在暗夜里的罂粟,穿着一袭剪裁大胆的黑色深V礼服,裙摆的高开叉随着步伐若隐若现,露出修长白皙的腿。
脖颈上那串鸽血红宝石项链,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衬得她整个人美得妖异,充满了攻击性。
她亲密地挽着霍荆哲的手臂,那个在京市商界以心狠手辣着称的男人。
霍荆哲的目光如鹰隼般落在顾衍身上,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审视。
“秦小姐。”林溪的语气很淡,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顾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不动声色地上前了微小的一步,将林溪大半个身子都护在了自己身后。他目光掠过霍荆哲,淡漠得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霍总,别来无恙。”
“托顾三爷的福,还活着。”霍荆哲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两人之间无形的电光火石,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焦灼。
“哎呀,荆哲,大好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秦悦娇嗔地在霍荆哲手臂上拍了一下,随即松开他,端着酒杯,身姿摇曳地走向林溪。
她的目光在林溪那身光华流转的礼服和腕间的玉镯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阴翳。
“顾太太,我敬你一杯。”秦悦举起酒杯,红唇勾起一抹艳丽的弧度,“我一直很佩服您,年纪轻轻,不仅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还创办了这么有意义的基金会。不像我,什么都不会,只是个依附男人才能活下去的花瓶,真是惭愧。”
她话说得谦卑,眼底的嘲弄却毫不掩饰。
林溪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正要开口,手背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顾衍对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理会。
林溪便也懒得再费唇舌,只端着自己的酒杯,冷淡地看着秦悦表演。
就在两只酒杯即将相碰的刹那,秦悦的手腕毫无征兆地一歪。
哗啦一声!
满满一杯猩红的液体,尽数泼在了林溪香槟色的长裙上!胸口处,一大片刺目的酒渍迅速晕开,像是绽开了一朵诡异的血色玫瑰,在这流光溢彩的宴会厅里,显得触目惊心。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哎呀!”秦悦夸张地叫一声,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忙抽出纸巾,假惺惺地要去擦拭,“对不起,对不起顾太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手滑了……这么贵的裙子,都怪我……”
她的道歉声听起来无比诚恳,眼底却藏着得逞后的快意。
林溪垂眸,看着胸口的狼藉,面无表情。
她信她手滑?
这分明是蓄谋已久的挑衅,用最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恶心她,试探她的底线。
“没关系。”
顾衍冰冷彻骨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动作轻柔地披在林溪身上,将那片刺目的狼藉和她微凉的肩头,一同包裹进他温暖的衣物里。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抬起眼,看向脸色微变的秦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再无半分温度,只剩下令人胆寒的森然与冷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我太太的裙子,我自己会处理。”
秦悦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她身后的霍荆哲脸色一沉,踏前一步:“顾衍,你什么意思?悦儿已经道过歉了,为了一件衣服,你还想不依不饶?”
“衣服?”顾衍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掏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电话。
“周扬。”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恭敬的回应。
“通知下去,终止顾氏及所有子公司与汇海集团的一切合作,南美那个正在竞标的锂矿项目,不计代价,给我抢下来。”
霍荆哲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南美的锂矿,是他谋划了近五年的心血!
“另外,把我书房保险柜里,关于霍总当年在城西那块地上,姓张的那家‘家破人亡’的证据原件,送去纪韦。再把备份,发给京市所有媒体。”
“顾衍!你敢!”霍荆哲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发抖。那是他发家史上最见不得光的污点,是他悬在头顶多年的利剑!
“你看我敢不敢。”顾衍冷漠地看着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围的宾客,早已被这雷霆万钧的手段吓得面无人色,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亲眼见识到,这位京市真正的掌权者,发起怒来,是何等的可怕。
冲冠一怒为红颜,从来不是故事。
他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的女人,谁都不能碰。
“疯了……你真是个疯子!”霍荆哲指着顾衍,嘴唇都在哆嗦。
顾衍不再理会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和那个早已血色尽失、摇摇欲坠的秦悦。
他揽过林溪的腰,低头看着她,眼底的凛冽杀意瞬间化为无尽的柔情。
“我们回家。”
“顾衍……”林溪抬头看他,心里是无法言喻的震撼。
她知道他会护着她,却没想到,他会用如此不计后果的方式。
“只要是你的事,就没有小事。”顾衍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俯身在她耳边,霸道而郑重地宣告:
“我的太太,受不得半分委屈。天塌下来,有我扛着。”
“他们今天敢泼你一身酒,明天,我就敢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懂吗?”
林溪的心瞬间被巨大的暖流与安全感填满。
她不再说话,顺从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在所有人敬畏、恐惧、艳羡的目光中,穿过整个宴会厅,离开了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