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坚定信念奠基础
1981年的春天，上海财经学院的玉兰花儿热烈绽放，粉白花朵缀满枝头，微风拂过，花瓣轻摇，似在诉说春之盛景。
而沉浸于学术思索与紧张准备的张芳芳，却无心欣赏这绚烂。
她紧攥着《关于社会主义经济中价值规律问题》的手稿，站在学术报告厅的门口，心跳如鼓。
今天，是国内着名经济学家于光远受邀来校讲学，这对张芳芳来说，这是证明自己观点的绝佳时机。
“小同志，你要提问得抓紧时间呵。”工作人员的催促声，让张芳芳回过神来。
当轮到张芳芳提问时，报告厅内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扎着利落麻花辫的姑娘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稳声音，“于老师，您刚刚提到计划经济与市场调节相结合，这无疑是极具前瞻性的观点。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该如何精准地界定两者的边界呢？”
说着，她举起那张有些褶皱的调研照片。
“这是一张温州个体户市场的照片，这种自发的经济形态活力十足，我们是否应该更为主动地去引导它，使其在社会主义经济框架内更好地发展？”
于光远扶了扶的眼镜，眼中闪过兴致。他上下打量着张芳芳，似乎对眼前这个敢于提出尖锐问题的年轻姑娘颇为欣赏。
随后，他转过身拿起黑板擦轻轻擦去黑板上的痕迹，在黑板上画下曲线图。讲解列宁新经济政策时期的商品交换，阐述要在坚持社会主义方向的前提下，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积极作用……
讲座结束后，报告厅里的人群渐渐散去，而于光远却特意留下了张芳芳。他微笑着看着张芳芳，眼中满是期许，“丫头，你这个问题提得很有深度，继续深挖下去，你的视角对于当下的经济研究而言，是非常珍贵的。不要轻易放弃，未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果。”
“赵凌云，于老师说我们的方向没错！”张芳芳兴奋地冲进男生宿舍。彼时的赵凌云正在煮挂面，听到张芳芳的声音，他激动得差点打翻手中的搪瓷碗，挂面汤溅出几滴落在炉边。
“走！找陈默然！”赵凌云顾不上擦去溅到手上的面汤，急切地说道，两人赶忙去找陈默然。
三人很快在图书馆顶楼研讨室碰头。月光洒在贴满调研数据的墙上，这些数据，是他们无数个日夜奔波调研出来的。
“我在纺织厂调研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赵凌云夹起已经半冷的面条，顾不上吃，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的发现。
“国营车间每天定额生产 1000 米布，可街道合作社在同样的人力情况下，却能产出 1200 米布。后来我仔细了解，发现原因就在于人家是计件算工资，工人的积极性更高。”
张芳芳眼睛一亮，说道：“这确实是个关键因素，劳动激励机制的不同，直接导致了生产效率的差异。那你有没有进一步了解，工人们对于这种计件工资制的看法呢？”
赵凌云点点头，说道：“当然问了，工人们都觉得这样公平，多劳多得，大家都愿意拼。就像李大姐说的，谁不想多挣点改善生活啊。”
陈默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快速拨弄着，随着算珠的跳动，他的眼神愈发明亮，“结合温州的个体户数据，经过我的计算，市场调节竟然能提升 37%的生产效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足以证明市场调节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张芳芳皱着眉头思考片刻，说道：“可光有数据还不够，我们得思考怎么把这些发现转化成切实可行的建议。而且，推行市场调节，肯定会遇到很多阻力，毕竟传统观念根深蒂固。”
陈默然停下手中的算盘，认真地说：“没错，芳芳说得对。我们得有更周全的方案，不仅要阐述市场调节的好处，还要想好应对各种质疑的办法。比如，怎么保证市场调节不会偏离社会主义方向。”
赵凌云拍了下大腿，说道：“对呀！就像我们之前讨论的，我们的市场是服务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是让劳动者受益，让经济更好地发展。我们得把这个核心观点突显出来。”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着，从市场调节的理论依据，到可能面临的问题，再到应对策略，不断完善着他们的想法。
他们的课题申请很快得到了批准，可实地调研才发现远比想象中艰难得多。
在上海手表厂的门口，保卫科的工作人员就以“经济数据属于机密，不能外泄！”为由阻拦。
张芳芳出示介绍信，“师傅，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厂里优化生产流程，看看能不能通过合理的调整，提高生产效率，让厂子发展得更好。您看，我们做了这么多前期调研，都是为了能给厂里提供有价值的建议。”说着，她把手中厚厚的调研笔记递了过去。
保卫科工作人员眉头紧皱，看了看介绍信，又翻了翻调研笔记，说道：“你们的想法是好的，但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请示领导。你们先等会儿吧，我去报告一下。”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张芳芳、赵凌云和陈默然焦急地在门口踱步。赵凌云忍不住抱怨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陈默然安慰道：“别急，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就耐心等等。咱们得理解人家的谨慎。”
终于，保卫科工作人员回来了，说道：“领导同意了，但你们只能在指定区域调研，而且不能随意拍照。”
三人连忙点头，感激地说道：“谢谢师傅，我们一定遵守规定。”
走进车间，机器轰鸣，机油味刺鼻，张芳芳她一心专注着每个生产数据，全身心地投入到记录数据当中。
赵凌云在一旁和工人们交流着，他笑着问一位老师傅：“师傅，您觉得现在厂里的生产流程，有没有哪些地方可以改进呀？”
老师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要说改进，我觉得有些工序可以再优化一下，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但上面一直没动静，我们工人说了也不算。”
赵凌云认真地记录下来，说道：“师傅，您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想法，把问题反映上去。”
而分析国营百货公司的销售数据，更是一道棘手的难题。会计科的王科长拍着账本，连连摇头，一脸的无奈与担忧：“这些可都是亏损记录啊，要是让领导看见，我可是要挨批的。”
张芳芳理解王科长的顾虑，她翻开自己厚厚的调研笔记，耐心地说道：“王科长，您看，去年儿童节前，咱们没进变形金刚玩具，结果隔壁个体户三天就卖光了，赚了不少钱。如果咱们能提前掌握市场需求，合理安排进货，说不定就能避免亏损，提高销售额。您把数据给我们，我们帮您分析分析，说不定能找到解决办法呢。而且，我们保证不会泄露给无关人员。”
王科长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们真能找到办法？这可不是小事，万一出了问题……”
陈默然赶忙说道：“王科长，我们有信心。您看我们之前做的调研，都是围绕这些问题展开的。我们的目的就是帮助企业解决实际困难。”
王科长又思考了片刻，最终，在张芳芳的软磨硬泡和有理有据的分析下，他长叹一口气，缓缓打开了保险柜。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凝聚着他们心血的《关于计划经济与市场调节相结合的效益模型研究》课题报告终于完成。
在答辩前的最后准备阶段，三人围坐在宿舍桌前，昏黄的灯光在头顶摇曳，将他们紧张而专注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我觉得这里的数据还得再精确一些。”陈默然指着报告中的一处数据，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中透露出对细节的执着。
张芳芳立刻拿起笔在一旁的草稿纸上重新计算起来，一边算一边喃喃自语：“这个数据确实得慎重，它关系到整个结论的准确性。”她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赵凌云则在一旁反复检查着报告中的逻辑链条，“这里的论证过程是不是再详细一点更好？专家们可能会在这个点上提出质疑。”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红笔在报告上做着标注。
张芳芳停下手中的笔，思索片刻后说道：“有道理，我们得把每一个可能被问到的问题都考虑到，不能有丝毫疏漏。”
终于，答辩的日子来临了。会议室里气氛紧张，巨大的会议桌占据了房间的中央，四周摆放着整齐的座椅。墙上挂着一幅幅经济发展趋势图。
专家们坐在会议桌的一侧，张芳芳、赵凌云和陈默然三人则并排坐在另一侧，他们的表情严肃而坚定，双手紧紧地握着报告。
效益模型，算盘珠子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有力，仿佛在为他们的观点助威。
这场答辩异常激烈，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期间，专家们不断提出各种尖锐的问题。
“你们这个效益模型中，对于市场调节的部分，是否过于理想化了？现实中市场的不确定性因素众多，你们如何保证模型的可靠性？”一位头发花白的专家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张芳芳。
张芳芳深吸一口气，镇定地回答道：“我们在构建模型的过程中，充分考虑了市场的不确定性。通过大量的实地调研，收集了不同地区、不同行业的市场数据，进行了多轮模拟和验证。就像我们在温州个体户市场以及上海本地一些企业的调研中发现……”她条理清晰地阐述着，用详实的数据和案例支撑自己的观点。
另一位专家紧接着提问：“在计划经济与市场调节相结合的过程中，如何避免两者之间的冲突，确保经济平稳运行？这其中的平衡很难把握啊。”
赵凌云立刻接过话茬，“专家，我们认为关键在于建立科学合理的调控机制。从我们在上海手表厂和纺织厂的调研来看，在生产环节，可以通过计划来保障基础的生产任务和方向，同时利用市场调节的手段，如计件工资制等，激发工人的积极性，提高生产效率。而在销售环节，根据市场需求调整产品种类和数量……”
陈默然也补充道：“而且，我们还设想了一套动态的反馈机制，能够根据市场的实时变化，及时对计划进行微调，以此来维持两者之间的平衡。”
他们三人凭借着扎实的调研数据和清晰的逻辑思维，一一进行回应。
当评审组最终宣布课题优秀结项时，张芳芳的眼眶微微湿润。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柳加林寄来的家书，信中那句“咱家的自留地今年收成好，政策真是变好了。”让她感受到了时代变革的影响。
暮色中，张芳芳独自一人站在外滩，看着江面上往来的货轮，江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吹起她的发丝。
她突然转身，对身旁的赵凌云说：“我好像摸到了未来的脉搏。我能感觉到，我们所做的这些研究，虽然现在看来可能只是一些小小的探索，但或许会对未来的经济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
赵凌云对此表示认同，“没错，张芳芳。我们迈出的这一小步，说不定就是时代前进的一大步。未来，我们还要继续深入研究，让我们的成果发挥更大的作用。”
此时的他们还未意识到，这些在车间里记录的数字、在会议室里争辩的日夜，正为张芳芳铺就一条通往商海的道路。而经济学思维终将成为她在未来商海前行的有力武器。引领她闯出更为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