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峰顶,林宵专属的“咸鱼洞府”深处。
一张由万年温玉髓混合顶级云梦棉特制的“咸鱼榻”占据了静室大半空间。林宵正深陷其中,如同一滩刚从深海打捞上来的软泥。他脸上覆盖着一层泛着珍珠光泽、散发着淡淡灵植清香的“千年灵蚌珍珠粉面膜”,只露出鼻孔和嘴巴。手里捏着一枚玉简,神识懒洋洋地扫着,内容赫然是《论灵膳摆盘艺术对灵气吸收效率的微影响》——钱多多最新搜罗的“咸鱼必读”期刊。
“嗯……你瞧这肘子摆出的‘七星伴月’之姿,灵气逸散率可比‘叠罗汉’的摆法低了0.003%呢……下次一定得跟珍味斋说说,让他们改改。”林宵嘴里含糊地嘟囔着,那敷着面膜的脸上,满是安逸祥和之态。洞府之中,灵气如薄纱般氤氲缭绕,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开来,这儿简直就是咸鱼们梦寐以求的躺平胜地。
砰!
洞府禁制被强行触动,一股化神期特有的、带着点焦躁的气息涌了进来。
“徒儿!徒儿何在?为师找到关键线索了!”玄诚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红光满面,手里紧紧攥着一卷非皮非帛、边缘焦黑、散发着古老腐朽气息的卷轴。他须发皆张,眼神激动得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道侣(如果他有的话),完全无视了洞府内弥漫的“躺平勿扰”结界。
林宵的眼皮在面膜下艰难地抬了抬,露出一丝缝隙,瞥见师父手里那卷仿佛刚从灶膛里抢救出来的破布,鼻腔里哼出一个慵懒至极的尾音:“...嗯?”算是打过招呼了。他调整了下姿势,让温玉更好地贴合自己的腰背,面膜精华液顺着脸颊滑落一滴,在云梦棉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玄诚子几步跨到榻前,激动得唾沫星子差点飞到林宵的面膜上:“看!徒儿!这是为师从宗门‘古灰堆’...咳,是古藏密库里翻出来的!记载了三百年前那次‘大堵’前后,北疆黑石山脉一带的异常天象和地脉变动!还有...还有疑似人为干预的痕迹!”
他小心翼翼地将卷轴在榻边的小几上摊开。卷轴材质奇特,触手冰凉坚韧,上面用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迹般的颜料书写着扭曲的古篆,间或夹杂着一些诡异的符文印记。一股淡淡的、令人心神不宁的阴冷怨气从卷轴上散发出来,与玄诚子身上那股突破化神中期后更显精纯的乙木清气格格不入。
“三百年前,为师冲击化神之境,正值紧要关头!”玄诚子指着卷轴上一段被重点圈出的、符文最密集的区域,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后怕,“金霞峰深处的地脉灵机,本应如江河奔涌,滋养为师凝聚的元神雏形!然而,就在最关键的时刻!一股源自黑石山脉方向的、极其隐晦阴毒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毒蛇,强行扭曲、截断了这股灵机洪流!”
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不是简单的灵力枯竭!更像是...像是有人故意在奔流的江河中,筑起了一道污秽的堤坝!让本该滋养元神的清泉,瞬间变成了蕴含无尽怨念与毁灭意志的‘秽气洪流’,狠狠冲击为师的元神根基!若非为师根基还算扎实,拼着道基受损强行中断突破...哼!恐怕早已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了!那三百年道伤折磨,根源便在于此!”
玄诚子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须发无风自动,化神威压不经意间流露,震得洞府内灵植叶片簌簌作响。他指着卷轴上几个扭曲的、如同漩涡又似眼睛的符文:“看!徒儿!这些符文!与你在青木镇、血衣帮遇到的‘淤世盟’邪符何其相似!还有这记载的地脉异动节点...为师怀疑,当年暗算为师,与如今这‘淤世盟’四处制造污秽节点,根源或许相通!这卷轴,就是揭开一切的关键!”
他期待地看向林宵,希望从自己这“福星”徒儿脸上看到同样的震惊、愤怒,或者至少是探究的神色。
然而...
回应他的,只有面膜下均匀悠长的呼吸声,以及林宵因为调整睡姿,不小心将一缕面膜精华液蹭到了卷轴边缘,留下了一道蜿蜒的、亮晶晶的痕迹。
玄诚子:“......”
“徒儿?!”玄诚子提高了音量,带着难以置信。
林宵的眼皮又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目光在师父激动得发红的老脸和那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破布之间扫了扫,最后定格在卷轴边缘那抹自己蹭上去的精华液上。他慢吞吞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那卷轴的一角,动作自然得如同在拿一张擦手纸。
然后,在玄诚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林宵将那卷记载着三百年前惊天阴谋线索、价值连城的古老卷轴——轻轻抽了出来。
接着,“啪嗒”一声。
卷轴被林宵随手垫在了他手边那碗还剩一半的、凉掉的“冰糖雪蛤灵露”下面。
碗底微微不平,卷轴垫得刚刚好,碗稳稳当当。
林宵满意地哼唧了一声,还用手拍了拍垫好的“杯垫”,确保稳固。他脸上的面膜随着动作又滑落一小块,露出半只写满了“这下舒服了”的眼睛。
“林!宵!”玄诚子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手指哆嗦着指向那碗灵露下的卷轴,“你...你可知此物价值?!关乎为师三百年伤痛!关乎宗门安危!关乎这‘淤世盟’的惊天阴谋!你...你竟用它当杯垫?!暴殄天物!不可理喻!气煞我也!”
林宵被师父的咆哮震得面膜都抖了抖。他努力掀开眼皮,看着暴跳如雷的师父,面膜下的嘴巴微微动了动,吐出一句带着浓浓睡意和不解的疑问,如同在问今天食堂有没有肘子:
“...师父,您刚才说...关乎啥?苍生...包饭吗?”
噗——!
玄诚子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在徒弟那张敷着面膜的咸鱼脸上。他感觉自己几百年的道心修为,在这孽徒面前,脆弱得如同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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